车子停在陆家门口,三人一同下了车。
陆蠡走在前面按响了门铃,但开门的却不是那个胖胖的帮佣,而是陆沿。
只见他强忍怒气,俊秀的五官扭曲着,几乎是恶狠狠的看着陆蠡,“你去哪了?”
陆蠡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眼薛冬白,小声说:“我出去逛逛,然后走丢了,手机钱包也不见了,是薛还有李树送我回来的。”
陆沿皱着眉从上到下扫视了陆蠡一圈,像在检查是否完好似的,然后看向薛冬白,朝他点了点头,“谢了,外面冷,进来吧。”
陆蠡猫着腰从他身边小跑过,进了客厅就把羽绒服脱了扔在一边,和正在看电视的陆一打了声招呼就跑上了楼。
等薛冬白和李树都进来后,陆沿才关上了门,虽然他和李树不对付,但起码的待客之道不会少了,他让帮佣泡两杯热可可,薛冬白喜欢喝,李树喜不喜欢他也不关心。
客厅里,陆一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见薛冬白进来愣了愣,然后迅速涨红了脸,一下站了起来,娇滴滴的喊了声冬白哥。又看见他身后的李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满满,这是李伯伯家的儿子,李树。”
薛冬白一边脱外套一边和她介绍。
李伯伯家的儿子?隔壁李伯伯?陆一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半晌才懵懵懂懂的叫了一声李树哥哥。
陆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眼看见沙发上陆蠡随意扔下的羽绒服,咬了咬牙,粗鲁的扯过挂在了衣架上。李树站在薛冬白身旁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陆一的脸,能看得出和陆沿相似的地方,两人其实都像李宓多一点。
可陆蠡不一样,陆蠡和陆沿陆一谁都不像,也不像陆鈡容。
兴许是她的外貌实在是艳丽到妖冶的缘故,很难在她脸上找到与别人的相似之处。
三个人除了低头玩手机的李树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陆一提出想去北海道看雪,陆沿不同意,她便央求薛冬白带她去。
“你还小,等你到了十六岁我就带你出去玩。”
陆沿好脾气的说着。
“为什么啊,有你带着我,有冬白哥哥在,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还会走丢?”
陆一皱着张小脸,眼见陆沿这边不松口,便把目标转移向薛冬白,她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依附在他身上。
陆蠡下楼时看到的便是薛冬白侧着身,低下头靠在陆一耳边说这些什么,她能看到他是笑着的,眼角微微向下,嘴角上扬,鼻子一皱一皱的,配合着他柔和的侧脸弧度,看起来可爱的紧。
那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样子。
陆沿最先注意到她的到来,她换了身白色的毛衣和粉色纱织长裙,看上去柔软又俏皮。她在陆沿的注视下乖乖的坐在李树的旁边,没有打扰到陆一与薛冬白的谈话。
茶几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甜腻的香味萦绕在四周,陆蠡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李树,轻声询问:“你喜欢这杯热可可吗?”
“喜欢,不,也不是,你想要喝就喝吧,我没喝过。”李树有些僵硬的回答道。
“谢谢。”陆蠡不客气的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李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满足的神情如同得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由自主的,李树拿了茶几上零散拆开着的巧克力,随意吃了一颗。陆蠡注意到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兴奋。
“好吃吗?”
“好吃。”
其实有些太甜了,李树一向不喜欢甜食。
陆蠡笑的眼睛变成了月牙,她把杯子一放,招呼也不打一声,再次跑上了楼。没过一会她就下来了,手里捧着一盒同样包装的巧克力,一阵风似的坐回了李树身边,把巧克力塞在他手里。
“这是我从费城带回来的,我很喜欢的巧克力,现在就送给你吧。”
“为什么要送我?”
“你不是喜欢吗?很多人都说太甜了,但你却说很好吃,而且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送礼物也很正常呀。”陆蠡歪了歪脑袋,认真的解释。
李树看了她半晌,又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笑了。
“你对朋友的标准是不是太低了?”
不和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陆沿姿态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头微微扬起,半垂着眼皮,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刚见面就成了朋友,还是和他?你知道他是谁吗,就那么上赶着去讨好。”
“你什么意思?”陆蠡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平时陆沿对她的冷嘲热讽她可以假装不在意,但当着别人的面那么直接的针对她还是第一次,况且薛冬白也在场。
“什么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有意思,和仇人成为朋友,多有意思。”
陆沿换上了恶劣的笑,蔑视的目光在李树和陆蠡之间来回。那目光让人极度不舒服,陆蠡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难堪的红了眼睛。李树皱紧了眉头,直接站起了身,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陆沿,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都快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即使是错的你也要坚持,真是可笑,拐走陆蠡的人已经被抓到了,也证明了不是我们家干的,你还在执着些什么?”
李树黑着脸站在陆沿面前,一高一低的姿态让他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他很少和陆沿起争执,以前是,现在也是,所以即使陆沿再怎么不给他面子他也不是很在意,可这次不一样,陆沿过分了,不是对他,而是对陆蠡。
“放屁,抓到了又怎样,幕后凶手还不是没出现。除了你们李家,我想不到别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陆沿也没料到李树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措手不及的反驳。
“哈,看来你心里也明白几十年前是你陆家做了对不起李家的事才会遭报应吧?”
李树冷笑一声,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点点靠近仿佛随时准备揍他一拳的陆沿,慢条斯理说: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推卸责任,不想一个人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要拉上别人?毕竟,”李树慢慢弯下腰,凑近陆沿的耳边,轻声说:“只有我知道,她被拐走的时候,你也在场,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看着她被抱走,因为你害怕,害怕下一个被抢走的人是你。”
说完李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却丝毫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空洞的让人害怕。陆沿白着脸握紧了拳,五官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强忍着怒气,冰冷的视线紧紧锁定在李树身上。
气氛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陆蠡以为陆沿会站起来和李树打一架,但他没有,只是用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他,像在看仇人。薛冬白叹了一口气,起身把两人隔开,对李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李树很随意的转过身,好像刚才与陆沿争锋相对的人根本不是他。他走过陆蠡身边,拿走了那盒巧克力,迟疑了一会,说道:“谢谢,下次见面我也会为你准备礼物。”
“好。”陆蠡脸上还有些害怕,但努力朝他笑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她和陆沿的对话会变成李树和陆沿的争论,而且似乎,内容还和她有关,李树又像是在帮她。
薛冬白拿走挂着的衣服,朝陆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的陆沿,无奈笑了下,就跟在李树身后离开了。
一时之间客厅只剩下三人,热可可早就没了温度,杯子边缘浮起一层咖啡色的渣滓,让人没了胃口。陆一缩在沙发的一角,看了看陆沿又看了看陆蠡,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陆沿在李树说完那一段话后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从陆蠡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隐忍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梁。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陆蠡知道陆沿是个顶骄傲的人,这是生活所赋予他的。
在他们所处的圈子里不乏家世显赫,相貌出众的人,而陆沿,却是其中尤为突出的存在。
陆老爷子给了他一出生别人就望尘莫及的地位,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尖的好,大院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得到的总是他,用剩了的才轮得到旁人。而李宓给了他出色的外貌,他自小就知道,除了薛家总是不出门的薛冬白,没人能比他好看。
所以也怪不了陆沿总是不拿正眼看人,看得上眼的,比如薛冬白司寇这类人,他便挂上三分笑意在嘴角,问他什么就答什么,心情好了也会多说上几句。而看不上眼的,他连一个余光都不肯分给别人,实在不能推脱的时候,就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看笑话似的,别提让人多讨厌了,恨他的人恨的牙痒痒,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就在刚才却几乎是被李树指着鼻尖骂,这是连陆一都从未见过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蠡很想看看掩盖在阴影下的陆沿的表情,所以她放慢了呼吸,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看着陆沿,就怕错过了什么。但当陆沿动了动手臂,似乎有抬头的趋势时,她又有些退缩。
在这犹豫的瞬间,陆沿看向了陆蠡,让她惊奇的是,没有愤怒和怨恨,从陆沿的眼神中陆蠡竟然看出了一丝丝难过,是对谁?他在为谁而难过?为自己还是别人?
各种想法充斥在陆蠡的脑中,让她一时之间都忘了移开视线。不知为何,陆沿率先躲开了陆蠡的目光,甚至还有些慌乱,他盯着茶几,像在找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平静下来的他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看了看手表,轻声让陆一回房换套衣服该准备吃完饭了,她还穿着上午出门上舞蹈课的衣服。然后径直从陆蠡身边走过,像平常那样,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陆蠡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陆沿和李树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她初来乍到,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可以说是过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陆沿不高兴。
而李树又是以什么身份存在于陆沿身边呢?似敌非友,实在是引人遐想,陆蠡决定从陆一那边了解情况,她不想以后再触碰到陆沿的逆鳞,他真是一点也没有哥哥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年龄不对,陆蠡甚至以为自己小时候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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