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山镇的冬天是一如既往的冷,以致一两件披裹根本驾驭不了这屋外的寒冷。
披了霜的玻璃要经过好几次的擦拭才能看得清屋外的模样。
小山环绕的不远处,一辆驴车在吆喝着赶早,硬邦邦的路面被磨得油光发亮,和秃露着几颗树干的路边形成了空旷的对比。
不过相比前几天,今天要显得稍微暖和,外面没有风,没有太阳,空气也安静的有点可怕,屋外早已冻成了一幅画。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天,是要下雪了……
笃笃笃……
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笃笃笃……
“恁好,请问肖德老先生在家吗?”听声音是个姑娘。
但……
肖德,不是我的名字,她要找的自然就不是我。
肖德,是我爷爷的名字,听她声音这么急促匆忙,她找爷爷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来活儿了。
“你找谁?”
我两眼惺忪裹着被子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位裹着棉袄围着围巾的小姑娘,扎了两个小辫子,脸颊冻得通红,看面相二十来岁,和我差不多大。
“嘻嘻,恁好,请问这是肖德老先生的家吗?”原本紧绷的脸,看到我的模样后居然笑开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确实有点不拾捣,不过没关系,这么冷的天,要再多的脸面都能给你冻穿,我早已习惯。
“天怪冷的,你进来吧,姑娘是外乡来的吧?”
我这儿开门就是客厅,姑娘坐下后,我便拎着泛旧的水壶,给她倒了碗开水。
“谢谢,恁咋知道?”姑娘吹着热气喝了一小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下意识的扫了一下我这间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肖德是我爷爷,要是本镇的,自然都知道,我爷爷几个月前就过世了。”
姑娘听完呛了一口,急忙放下了碗来。
“啥?啥时候的事?”
“去年十月份了,喏,墙上的那位就是,你要是有啥事,我帮你烧给他。”
我裹上了棉袄,指着供桌墙上的遗像,顺便洗了把脸,倒在外面的水还是热气腾腾的。
“这可咋办!”
姑娘看起来有点着急,拧巴着手,脸又绷的紧紧的。
“姑娘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我在门口伸了伸懒腰,故意背对着她,爷爷说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比较神秘深沉,让人摸不透。
“恁……行吗?”
我靠,这明显就是看不起人啊。
于是我故作高深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是来找……阴活儿的吧。”
我把壶内仅剩的一点水倒给了自己,喝了一口,有点烫嘴。
“恁咋知道?”
切,我肖家祖传干阴活,到我爷爷这辈一直都没断过香火,过来找我爷爷的,十个有十一个都是请过去摆阴事的,我能不知道嘛。
“呵呵,我掐指一算而已,都是祖传的活。”
我又喝了一口水,还是有点烫,咽得生疼。
“大哥真是厉害,可俺爹非要俺来找肖德老先生才中,可没想到……哎,俺看大哥恁有点本事,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啥叫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这明显还是看不起人嘛。
“大哥,不瞒恁说,这次俺来,确实有点难事儿,昨儿个晚上俺哥回来突然就晕了过去,一直发高烧,村儿里的赤脚医生来了也没看出来是个啥毛病,就是咋都喊不醒,可急死俺们了,有人说可能是遇上祟儿了,丢了魂,就让俺们上恁家来了,所以恁就帮帮俺们吧。”
哟,原来是小活儿啊,别的事我不敢打包票,但招魂这事可是再简单不过了,于是,我说:
“这事……很麻烦啊。”
姑娘一听急了,“啊!这可咋整呢!这下完了,俺哥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嘤嘤嘤。”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件事,一件是爷爷的铜烟杆子,第二件就是姑娘哭了。
“唉唉,姑娘你别哭啊,我还没说完呢,麻烦不代表帮不了啊,好歹我也是跟我爷爷后面拎过好几年的箱子,多少会一点,放心放心。”
姑娘看了我一眼抽泣到: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啦,你想我肖山镇十家有九家姓肖,有那么多人,为啥就我家出名。”
“难道不是因为就恁家能摆阴事么。”
“别打岔,还不是因为我家活好,这都是祖传的手艺,香火自然不会断,就算到了我这一代,也是拿得出手的说,哈哈哈…”
傻笑归傻笑,可爷爷生前说过,现在的时代本家的活可不吃香,爸妈也都去了外地打工,留着我和爷爷在这山窝窝里,事儿少了,也没钱赚,这手艺也就没能传到我手里,我也就看过爷爷摆过几件事,跟着现学现卖而已。
“那大哥俺怎么称呼恁?”
“好说,因为我出生在凌晨,那会儿刚好鸡在叫,所以我家里就给我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
“俺知道了,恁叫肖鸡叫!”
……
呃,算了,不跟姑娘一般见识。
“我叫肖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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