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时州率领商队走下官道,延着向东的小道行进,乐天叔告诉宋成,顺着官道继续走,能到北平郡(今唐山),那里也能买到海盐,我们这是直接去海边大兴县,那里的盐更便宜。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骆驼岭山脚下的悦来客栈,先到客栈附近找了一处空地歇下,看到路口立着一个像是告示的牌子,宋时州识不得几个字,见到店家的伙计迎来,宋时州问道:“这是告示牌么?”
店伙计指着牌子说:“最近山里有一群盗匪出没,来往客商需结伴而行,也可聘请乡勇保护通过。”
宋时州观察到牌子上没有官印,问道:“这是官府立的告示吗?”
店伙计答道:“不,是本店写的,就是好心提醒而已。”
店伙计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除了那个孩子面善以外,其他人都不是善茬,虽然没有穿军装,但都是久经阵仗的军人,不能打他们的主意。
宋时州问道:“你这有什么吃食?”
店伙计:“大面饼一文钱一个,炖羊肉 20文钱一盘,还有自酿酒。”
宋:“一桶酒多少钱?”
店伙计:“一桶酒的批发价是 54文,足足 30斤。”
宋:“要 40个面饼,先要 20个,明天一早再交 20个,一桶酒,现在就要,再来一些喂马的草料。”
店伙计:“要住店吗,可以为你们单开一个大间,一晚只要 40文钱。”
宋:“不了,我们就在此安歇,可否允许我们用店家的水井?”
店伙计:“当然可以。”
(注:隋文帝时期一文钱的价值见本节尾的注1)
宋时州对乐天三人说,你们组去山里转转,看能否打些野味回来,山上可能有土匪,小心些。宋成一听也要求跟着去,宋时州同意了。由于要走崎岖之路,乐天他们没有骑马,专挑偏僻之处行走,走了一段后进入密林,乐天发现了有人穿行过的痕迹,跟踪过去,见前面有一座木屋。乐天带宋成在前,另二人随后摘弓搭箭掩护,悄然来到木屋跟前,默默静待多时,确认除木屋外,周围无人,乐天让宋成守在门口,自己破门而入,见屋内 4人正盘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乐天大喝道:“官兵剿匪,投降不杀。”吓的四人目瞪口呆,一人回过头来,乐天认出来是熊光,外号熊黑子,上次贩盐时认识的,一起喝过酒。
乐天笑了,放下了兵器,说到:“熊黑子,寻的好财路。”
熊光见是乐天,忙辩解道:“我们不是匪徒”
乐天回嘴到:“我们不是官兵”,哈哈哈,二人相视而笑。
宋成听见笑声,探进头来,
熊光问:“你们为何在此出现”
乐天说:“要去大兴买盐,路过此地,想打点野味。”
熊光指向身旁的大汉说:“这是我大哥,人称镇山塔。”
乐天一拱手,说到:“幸会。”
这大汉当初听到官兵剿匪,被吓了一跳,一直挺憋屈,只哼了一声回应,指着宋成对乐天说:“他是你的帮手?(言外之意,这是个小屁孩,不回应乐天的致意,显得极为无礼。)”
乐天脸一拉,回答到:“咋的,看不上?”
大汉霍地站起,说到:“这是我的地盘!”
乐天说:“那得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大汉伸手操起兵器,乐天与宋成一起退出屋外,大汉出来,手执一根大铁棒,是件重兵器,屋内的另外三个人也跟了出来,都手执兵器。一看就知,不想善了。
大汉与乐天不再废话,斗在一起,乐天面对大棍飞舞,手中抢伸缩不定,刺挑拨栏,辗转腾挪,以巧破力,不落下风,几个回合下来,乐天的大枪如灵蛇吐信,连环闪刺,逼得大汉连连后退。大汉的同伙见势头不对,一人前来助战,另一人直奔宋成,尚未形成交手,就听到噌噌二声弓响,二人分别中箭,熊光见状,转身就跑,宋成立刻追出,快如奔豹,一枪刺出,熊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长枪从后心穿入,刺个通透。(这是宋成第一次杀人,但对宋成而言跟杀一头野猪相比没什么二样。)
大汉此时已经是胸腹各中一抢,血透外衣,转身欲逃,又一声弓响,大汉后胸中箭,摔倒在地,乐天又补戳了一枪,然后走到另二个中箭的人前,各补数枪,确保都死了。
乐天他们一人留外警戒,其余进屋收拢钱财,顺道把桌上的酒肉吃个干净(给在外警戒的人带了一块大肉)。出来时,乐天要求将尸体扔到山崖下去,于是一人抗一具尸体走到山崖边,扔了下去。乐天看到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就不再打猎,决定直接回营地,此时已是夜晚,宋成夜能视物,眼冒荧光,乐天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回去的路上,宋成又问了:“为啥把尸体扔到崖下?”
乐天答道:“有可能无用,但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找他们的人,来到木屋,只看到打斗的血迹,看不见尸体,就不能确定他们是被外人所杀。那可能是自相残杀,可能是杀了外来人,也可能是被杀。总之,与我们无干最好。”
回到营地后,大伙见他们没有打到猎物,也无人抱怨。乐天将经过叙述了一遍,宋时州听完,说到要防备店家,今晚设夜岗。
宋成问:“乐天叔,为什么要防备店家?”
乐天告诉宋成,店家和他们刚才杀的四个人是一伙的,二者勾连合伙获利,客商在此停留时间越长,客栈能卖出的钱就越多。另外,护送客商过山,还可以收一笔钱。
宋成想通了,他们在密林中发现的痕迹,就是有人从客栈到木屋时留下的。
第二天一早,宋时州一行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住店的客商早看出宋时州一伙不凡,也纷纷赶来,问道能否随同一起过山,宋时州同意了。当宋时州他们出发时,所有客商都跟了上来。
他们顺利通过了山梁,下山后,就各自散开了。
宋时州一行来到了大兴县盐场,宋成第一次见到大海,看着一望无际的景象真是大开眼界,心胸也为之宽广。
宋时州和盐场掌柜的一番商谈,做成了交易,共计买盐 20包,每包 100斤,其中 16包精盐,4包粗盐,粗盐每包 140文钱,精盐每包 240文钱。 共计 4400文钱。
宋成跟着学习,比较着精盐和粗盐的差别,从外观上看,精盐更白一些,粗盐成色不太一致,有些偏青、有些扁黄,杂质也多。味道上,粗盐比精盐多了些苦涩的成分。
宋成想弄明白这盐是这么制作出来的,盐场掌柜看到宋成虚心好学,就领他来到海滩制盐现场,进行讲解:
在海滩上垒砌有储蓄海水的池子,尺寸是长度 20~50米的见方(大小视地势而定),池子的底部是用石墩夯实的平面。
制盐的步骤如下:
1、制卤水:海水涨潮时打开阀门放海水入池,约50公分深时,关上阀门。此后静晒 4~8天,这个过程叫做制卤水,海水被蒸发的只剩下 10公分时,这个卤水制作过程完毕。此时有一部分杂质随着海水的蒸发,已经被析出,沉淀到池底。
2、煮盐:将卤水放入大锅里用火煮,卤水沸腾挥发,海水变浓,洁白的盐粒就从中析出,煮到后来,锅内的卤水剩余 10~20%时停止,将盐捞出。
(再接着煮剩下的卤水,出的盐杂质增多,质量降低,就是粗盐。)
如果放入锅内的卤水浓度不对(如:天气或技术的原因),过浓或过淡,煮出来的食盐质量差,也归类为粗盐。
宋成听完盐场掌柜的介绍,再三表示感谢,盐场掌柜看着宋成圆圆脸庞,忽闪的大眼睛,着实喜爱。跟宋时州说,你儿子聪敏好学,是经商的好料。宋时州笑着说,谢谢掌柜的抬爱。
乐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想到宋成第一次杀人,就像打死一只兔子般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道,我还认为他是当杀手的好料呢。
宋时州一行装上盐货,直奔奚族草原而去,二日后来到出国的最后一道关隘---檀州(安乐郡)的石河镇,关卡人员检查了他们的货物,收取出关税合计 400文钱。
乐天告诉宋成,出关和进关都是要交税的,此处的关税是按商品价值的二十抽一交税。
宋成听罢,低头算了好长时间,说到:“按二十抽一交税,应交 220文钱。”
乐天笑了,心想这孩子真要经商呢,回答道:“收税员是按商品的国家定价计算税额的。”
宋成灵机一动,说道:“那我们不交钱,交一包精盐抵税,不就少交了 160文钱吗。”
乐天哈哈大笑,对大伙说:“这孩子要交盐抵税呢。”,除了几个对经商一窍不通的人外,其余人看着宋成茫然的样子,也笑了。(读者知道宋成错在哪了吗?)
乐天对宋成说:“我们出关贩盐,就是因为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出关以后,面对茫茫的大草原,大开眼界,宋成真想策马狂奔,任意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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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隋文帝时期的制作的铜钱称作开皇五铢,又称置样五铢,标准钱一般为2.5厘米,重约3.0-3.4克。当时一贯等于一千文钱,重六斤多。一两纹银等于七八百文钱。此后铜钱逐渐贬值,到唐朝,一两纹银约等于一千文钱(一贯)。
宋朝时期的一贯已经是纸钞了,等于五十文,其购买力相当于隋朝时期的十文钱。例如: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几个士兵凑了五贯钱买了一桶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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