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苍老的脸。

脸上有着几丝皱纹和暗斑。

老人双腿跪在地上，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好似已在此地跪了很长时间，神色间充满了深深的疲倦。

“管家？原来是你！”羲沫目中露出一丝恍然。

当时在客栈房间里发现牯牛皮时，伪装成李正德的吴江，和假装被吴江炼成尸傀的释空和尚，他俩都在房间中。

但李府却突然起火，烧毁了七具尸体，破了羲沫的纸人寻踪术。

由此可见，除了吴江和释空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只是没想到这放火烧尸的第三人，居然会是李府的管家。

“羲沫姑娘，请问，我家老爷他……还活着吗？”管家目光紧紧的盯着羲沫的脸，身体微微颤抖。

而在他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

羲沫默默的摇了摇头。

管家脸色一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无声的笑了起来。

“老爷……是老奴错了……错了啊！”管家踉跄着站起身子，一步步走进佛堂，朝着石门下方的通道走去。

“小狐狸，你说，管家为什么要帮助吴江？”羲沫叹了口气，望着管家好似瞬间变得萧条和悲凉的背影。

“或许是被吴江用整个李府和李正德的性命，要挟了他吧。”楚寒目光闪动了一下。

管家在李府呆了四十多年，他是看着李正德长大的。这么多年来，管家自然是对李正德非常的熟悉。

吴江虽然能把容貌和身材，以及声音都伪装得和真正的李正德一模一样，但某些时候的行为方式和语气态度，却始终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差异。

对李正德非常熟悉的管家，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些破绽。

而吴江，很可能便以李正德和整个李府的性命，来威胁管家。

汹汹的大火从李府佛堂中燃烧了起来，羲沫和楚寒回头望了一眼，默默的转身离开，逐渐走出了青阳镇。

……

青丘山上，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各大山峰之间，千年古木丛林，藤萝遍布，清泉横流。

羲沫和楚寒站在青丘山脚下，看着眼前的一块石碑。

石碑仅有一米多高，上面写着“青丘山”三个古字。

而在石碑旁，有着一间茶庐。

茶庐前，一个书生盘坐在青石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看得不亦乐乎。

“一碗青臒水，行人止步回。

一根轻羽佩己身，入得山中青丘魂！”

书生捧着书，摇头晃脑的低吟着。

而在他话语落下的同时，一旁的石桌上，瞬间出现了一碗青色的汤水，以及一根手指大小的白色羽毛。

“青丘山乃妖族之地，并不欢迎人类入内。”书生放下手中的书，一挥衣袖，石桌上的那碗青色汤水，飞到了羲沫的面前，悬浮在半空中。

“第一次来青丘的修行人，都会赠送一碗青臒汤。”

“喝了这碗汤，姑娘便请回吧。”

书生说完，便不再搭理羲沫，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楚寒身上。

“咦？”

书生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仔细观察了楚寒几眼，“古怪！古怪！你虽是一只普通血脉的狐狸，但你体内的经脉和骨肉却非常强劲，甚至比得上后天五层时的肉身经脉强度。

但奇怪的是，你体内却没有丝毫妖力。

难不成是机缘巧合之下，吃了某种天材地宝？”

青年书生摇晃着脑袋。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楚寒吸收了两颗千年石钟乳灵液，身体经过一番洗筋伐髓后才产生的变化，但凭借他的见识，也多少猜出了一些端倪。

“小狐狸，你来此地，应该是想拜入我青丘山吧？”青年书生把手中的书合在一起，看着楚寒。

楚寒点点头。

“很好。”青年书生微微颔首，“我青丘山虽然乃是妖狐一脉，却也吸收其他想要拜入青丘山的妖兽。”

“但是，修行一途，除了资质和福缘之外，还需要具备基本的心性和悟性。”

“每一个想要拜入我青丘山之妖，都会经过一番测试。”

楚寒静静的听着。

骷髅新娘段雪曾告诉过他，青丘山是妖狐一脉，是他最好的去处。

但是青丘山收弟子门人，必须要经过一番考验才行。

而这考验，又分为有妖力和没妖力。

修行过，体内有妖力的，考验会非常苛刻。

没有修行过，体内没有妖力的，就会适当的放宽一些。

特别是楚寒的躯体，正好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对于妖狐一脉的青丘山来说，狐族，考验会更宽松一些。

当时楚寒得知这些情报之后，便放弃了一开始想要从柳汐儿身上得到妖族功法修炼的念头。

毕竟柳汐儿家族里虽然有先天强者，但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闻名整个九洲的青丘山。

更何况青丘山又是妖狐一脉，正适合楚寒。

但柳汐儿曾从闹市中救过楚寒，

当时柳汐儿落难之后，楚寒做不到直接离开，便以送柳汐儿回家，来作为了断两人之间的恩情。

等到把柳汐儿送回家之后，楚寒这才立马赶往位于云洲的青丘山。

“这是灌羽。”

“灌羽一旦激发，它上面蕴含的能量就会不断流失。”

“你必须在灌羽能量流逝完之前，抵达青丘山的山门。记住了，你达到山门后，灌羽内剩余的能量越多，对你后面的考验就越有好处。”

“至于山门在何方，灌羽会给你指引。”

“去吧，小狐狸。”

青年书生手掌一挥，石桌上的白色羽毛瞬间落在楚寒的额头上，形成一个羽毛般的纹身。

同时，楚寒好像感觉到在大山的深处，有一个方向上隐隐传来一阵召唤的感觉。

楚寒并没有立刻朝着召唤所在的地方跑去，而是回头看着羲沫。

“小狐狸，记住了，我叫羲沫。”

羲沫笑盈盈的看着楚寒。

“也记住了，你还欠我两件事。”

羲沫一口饮尽青臒汤，转身离开。

“一年之后，我会去参加洛神龙君云水会，之后便会回荒洲，记住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会的。”楚寒目送着羲沫离开，脑海中下意识回忆起在死亡雪山时，他藏在雪堆里，正在用爪子刨雪，想要逃命，而一个提着青灯纸笼的少女，在清脆响起的铃铛声中，巧笑盈盈的踩在积雪上，一步步走来……

雪山亡灵笑，青灯少女行。

夜色铃铛响，风雪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