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爹，这治病的银子是多少？方才呃，出来的匆忙，未曾来得及问。”

回去的路上，叶水水如是问道。

辛老头尴尬的摸摸鼻尖，咳嗽两声。

“那个丫头啊，师兄他就那脾气，不是撵你们，是撵我，你们是我带去的，所以，被牵连了，你莫往心里去。”

“季老先生能出山为哥哥接骨，我感激他尚且都来不及，怎会往心里记。”

这是实话。

方才被赶出来之际，她在门外看到有不少富家下人捧着稀奇异宝求见，却被拒之门外。

由此可见，这位脾气古怪的季老先生医术很是了得。

“银子嘛……”辛老头神秘一笑，“许是一文不用。”

“恩？”

“丫头，让旭宏跟着我师兄学医如何？”

“不行！”未等叶水水反应，叶旭宏便反应极其强烈的出声拒绝。

辛老头无奈的摇摇头，“我知你挂心妹妹，如今丫头已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学，真真就来不及了，也是时候为自己做打算了。”

叶水水不傻，一听便明白了。

恐怕学医之事，辛老爹不止一次和哥哥提及过。

怪不得适才辛老爹问她，而非问哥哥。

叶旭宏不自然的撇开眼，对叶水水说道：“你莫想太多，是我对此没天赋……”

若没天赋，辛老爹又怎会一再提及此事？

终归是因为她！

而她这个当妹妹的，竟全然不知情，拖累了兄长。

……

一路沉默前行，突然牛车停下，钱春生的声音自前面传了过来。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躺了个人？”

顺声望去，果然地上躺了个人，因距离较远，看不清是男是女。

“你们且先留在这，我去看看。”说着，辛老头便走了过去。

片刻。

“春生，丫头，你们且过来搭把手。”

依言走过去，这才看清。

只见一年轻女子满身脏污的躺在那，双眼紧闭，她的旁边还躺着一襁褓，里面发出微弱的声响。

“这，是个孩子……”钱春生打开襁褓，低呼出声。

叶水水蹙眉，抱起襁褓，发现孩子被闷得小脸发紫，声若蚊蝇。

“辛老爹，这孩子……”

辛老头检查了一番，道：“没事，闷得狠了，顺过气来就好了，只是这女子……”摇摇头，“气息微弱，怕是要不行了。”

这时，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涣散。

“你们是谁？”

“我们是前面村子的人，你是何人？怎会伤得如此重？还有这孩子……”

“孩子？孩子……把孩子给咳咳给我……”

叶水水微俯身，将襁褓递过去。

哪知，女子却未接，反而双眼大睁的看着她。

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突然眼前一亮，挣扎着爬起来，拽上叶水水的胳膊。

呢喃：“凤凰浴火，非死不得重生，他朝若得涅槃，必能凤翔九天……”

叶水水倏地眯起眼帘，“你是何人？”

女子仰天长笑，“天不亡我一族，终于让我寻到你了，哈哈……”

未笑一会儿，女子猛地咳了口黑血，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辛老头忙舀出银针来，为她扎了要穴，女子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只不过气若游丝，显然是大限将至。

“你中毒了？”辛老头望着她吐出来的黑血，眉头纠作一团。

“断肠草，非，非断肠不死，咳咳，我已毒入脏腑，能撑到这里已是极限，幸，幸而得天怜悯，让我找到了我族的贵人……”

随后望向叶水水，“姑娘，咳咳，我观得出你命格奇特，乃，乃天凤之女，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咳咳，破茧成蝶，必翱翔九天……”

噗……

女子又咳了一大口黑血，声音愈显游丝，“我，我求你件事，咳咳，收留他，他爹娘已，已被奸人害死，他叫卓咳咳然，生于天相，十二年，七月，七月初七……”

“这个……”

女子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布包和一沉甸甸的钱袋，“待他两岁咳咳，便把这个给他，还有这，这个，一些银两……求你，抚养呃……”

话未说完，女子便垂下首，再无声息。

……

太阳西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踏着黄昏，回了钱家。

“怎么样怎么样？旭宏的腿……呀，丫头，你抱的，孩子？”

钱大娘一脸的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大嫂子，咱们先进去再说吧。”辛老头倦怠道。

进了屋，喝了口水，辛老头这才简单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得知叶旭宏不但接上了骨头，且从明日开始可以稍稍下来走动了，里正和钱大娘双双松了口气。

可看到熟睡着的孩子……

“丫头，你待如何？”里正沉吟片刻，问叶水水。

叶水水看了眼小卓然，“里正，我想留下这个孩子。”随后问叶旭宏，“哥，可以吗？”

叶旭宏不语，许久没有回应。

她也不催，只是静静等待着。

前世她也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没有生下来，在五个月时，被卿妈妈发现。

一碗红花，葬送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还有她做娘的资格，以及她的命……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痛，亦是最不愿回想的记忆。

而小卓然的出现，不但勾起了这段记忆，且让她想到了那个已然成型却被扼杀的孩子。

许是找到了寄托，方才做出这个骇人听闻的决定。

半响，只听叶旭宏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妹妹，你还是一待字闺中的闺女啊，你要是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在身边，别人会怎么看你？哪家又敢要你？”

“是啊，丫头，旭宏说得对，你若是留下这个孩子，日后可怎么办呦？”钱大娘附和道：“这孩子我瞅着也可怜，不若……春生，你抱回去养着可好？”

钱春生看了看叶水水，点点头，“好。”

“钱大娘，春生哥家已有五个孩子，再抱回去一个，白添负担啊。”

“那……不然我养着吧，春生他爹，你看如何？”

里正应了声，“也好，咱们养着，总比让水水一个未嫁人的大闺女养着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