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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木》第五章 章柳客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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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晌午了,烈日却早早地罩满大地,仿佛在炙烤路边的枯枝败叶,花花草草。沈确挤过人群看见的那位死去的男子,在周边人东一言西一句中,他的身份大至明了——一位送货的农工,在哭啼的妇女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受惊的孩子,一只小手抓着他娘亲衣服死死不放,妇女抱紧了孩子,看了她的孩子那双无辜而又惊怕的眼睛,眼泪又不禁落下,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孩子紧抓的那块布里,颜色黯淡下来,湿了一片。

沈确走向前单膝撑地,在众人的视线中捏住死者的下颚,又掀起他的上唇细细观察,不敢漏下一点细节——不出所料,中毒而死。接着沈确用竹筷翻了他的一碗早面,白菜清汤,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越是这样,便越是古怪。沈确思来复去,转过身望向死者妻子,轻声问道:“打扰了,在下略懂岐黄之术,这位大姐可否告诉我一些实情,好让在下为你丈夫讨个死因。”

闻言妇女愣了愣,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丈夫?”丈夫二字落下后又忍不住抽噎。沈确回答:“如果不是你的丈夫嘴里含着你的耳环我还真不知道。”沈确向妇女左耳珠处挑眉,妇女立即羞红了脸,摸了摸自己的左耳珠,果然空空如也,而且,还有牙印。这位妇女其实年纪不大,但是岁月摧残在她身上很是明显,她在地中把着锄头的粗茧,灶炉边抄着锅铲在臂上留下的煤印,还有劈柴而至的虎口结痂发黄,都是她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带给她的,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周围的人没有热闹看就散了,嫌晦气的走了,困了睡回笼觉,饿了现在也不太敢吃这家客栈的饭菜,惶恐下个倒下的是自己。妇女和沈确随便找了张八仙桌坐下。沈确听她娓娓道来,除却前面她和她的丈夫是怎么认识的之外,沈确还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是过敏死的。”沈确再欲询问一些其他细节,一声清冷的话语突然插入,他回头一看,其实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穿得一丝不苟,用鼻孔看人说话不废话的人是谁。

妇女与沈确相视,又回头望向萧茗,异口同声问:“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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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个案件是归官府管。

不久后衙门的官兵来了,为首的护卫真是气派,夭矫不群,身材颀长。他威风凛凛地握着金绣明月的长剑,深色官袍窄袖顺滑,脚踏的是黑边云履。他扫了一眼那位妇女,又看了萧茗,不禁挑眉,问:“你为什么说过敏?”

萧茗闭了眼,又睁开了。他走到尸体旁,用鞋尖踢开死者的头,耳后、脖子,还有脖子以下,都是红点还有血水泡,沈确还未进食,看到这个惨相他有点想吐;而那位妇女简直傻了眼,捂着嘴久久未回过神,眼眶湿了,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又直直倒下。

护卫听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深深盯着萧茗,开口深沉的低音带着不可拒绝的严厉:“行,你,跟我走一趟。”

“倘若我说‘不’呢?”萧茗看都没看他。

“我不想伤你,所以你最好配合。”护卫说。

“我也不想伤你,所以你最好配合。”萧茗回答,每个字都藏着有点好笑的不屑。

“我可不想被人说官府强抢良民,但如果你真的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护卫微怒,走向萧茗的每一小步,他的话就越说的狠。

“起剑!”迅雷不及掩耳,萧茗左足尖贴地起身后跳,抽出衫内木剑直直劈向护卫,如风更如锋,明明是把木剑,每一招却比利刃出鞘还威胁。

护卫反应过来,萧茗已经到他的眼皮底下,他甚至能闻到萧茗头发未干里的皂角湿香。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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