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慕容府

“小姐，这是太子妃命人送来的糕点。”

低头抄写经文的慕容云朵看也未看提着食盒走进房中的丫鬟。

“小姐，她这是什么意思呀？”身为心腹丫鬟的瓦儿总觉得太子妃这是在示威，因为小姐从不爱甜食，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慕容云朵神情专注地抄写着清心咒：“你上次不是还夸她家厨娘手艺好吗，这次你有口福了。”

“谢小姐。”上次的话不过是自己的客套，瓦儿才不相信自家小姐会听不出来，要不是怕引来蜚语，她早就将这食盒连同里面的糕点毁尸灭迹了，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也不知有毒没有。

瞥见她那转动不停的眼珠，慕容云朵笑道：“这里面没加任何不该加的料，别多想。”

“奴婢错了。”被瞧出心思的瓦儿讪笑着上前为她研磨，心中已打定主意不管这糕点有没有毒反正她都是扔定了。

慕容云朵轻叹了一声：“她…其实是个可怜人。”

“小姐就是心太善了。”瓦儿不仅不觉得她可怜甚至认为她是可恶至极，若不是她的横刀夺爱这太子妃的位置就是自家小姐的。

心善么？慕容云朵讥嘲地看着那已染过鲜血的双手，这世上哪有什么心善之人，不过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可怜人罢了。

“奴婢多言了。”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冷冽，瓦儿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心若沉重的话即便抄写再多的经文也是于事无补，慕容云朵将已失去笔锋的经文揉成一团：“下去吧。”

“是。”瓦儿依言退下。

慕容云朵静了静心神再度提笔在干净的宣纸上默写着往生咒，往来过去究竟何处才有一方净土？

……

“他已经启程回城了，不过他并未相信那具尸体就是你。”罗刹将探查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虽说他将你的死讯传了出去但还是暗地留了人追查你的下路，看来他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以哈图尔多疑的性子叶风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全信，如此这般不过是为自己争取养伤的时机罢了：“要的就是他的自大。”

“这是你的吧？”罗刹将手中之物抛向他：“你打算怎么办？是在回程的路上伏击还是在城中动手。”

叶风伸手接过他抛来之物：“我们要先过他入城。”

“你确定？”罗刹一直以为他会选择在回城的路上伏击哈图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叶风眼中戾气尽显，他这次要的是一击即中。

“我去安排。”罗刹也希望他能早点将事情了结：“自己的东西可得收好了，这次我能给你找着，下次就没这般的好运了。”

扫了一眼走出洞口的罗刹，叶风低眉看着手上那被红线串在一起的两枚戒指，莫璃曾说这是自己和她的定情信物，可为何自己总也想不起来？

端详着戒指内侧刻着的自己和她二人的名字，片刻后叶风终抬手将其贴身戴在脖间，现下不是自己儿女情长之时，再等等吧，这些困扰自己的谜团自己总会一一弄清的。

……

南疆蓝府别院

“可是我这厨艺退步了？”见满桌的菜肴只被他二人动了少许，蓝欣问道。

言莫非见蓝可风沉着脸自顾地喝着酒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样，想来她定又是为了那事惹恼了王叔：“很好，只是这些事以后交给厨娘做就行了。”

“你们喜欢就好。”蓝欣拿起酒壶将自己和他的酒杯斟满：“莫非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甚至宁愿清誉受损也娶我为妻，你的恩情我只有下辈子衔环结草了。”

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言莫非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王叔，这酒我该喝吗？”

“你当之无愧。”其实蓝可风对言莫非也有些许愧疚：“来，叔父也敬你一杯。”

本就对蓝欣那番话有疑惑的言莫非在听见蓝可风的话后更甚：“王叔不必如此，这酒我喝还不成吗。”

“良辰美景岂能没有乐曲相伴。”瞧见绿柳抱着古琴走来，蓝欣将他二人酒杯再度添满后起身走至朝院中走去。

正面对向屋外的蓝可风无奈地看着她的身影：“她求的事，我允了。”

“王叔不是说这是救她的唯一之法么？”原来如此，言莫非这才明白蓝欣的话中之意。

“她说的对，其实我们都清楚那法子本就是无稽之谈，是我魔障了。”蓝可风无奈地喝着酒：“那些人…你叫人带走吧。”

本来言莫非也不赞同此法见他意志坚决自己才会出手相帮但眼下瞧他似有不甘之意，既如此为何又会放弃呢：“死囚而已，王叔不必顾忌。”

“是王叔对你不住。”蓝儿所说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尽管内心还是有所存疑但蓝可风并不打算告知第三人：“难得她今儿兴致好，听曲吧。”

说话间，乐声已从前夜色中徐徐响起，言莫非按下心头的疑问随着蓝可风的视线朝外望去。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在白云外…”

望着一袭白衣坐在那儿低吟浅唱的蓝欣，想起早前收到的密报，言莫非莫名地有些感伤，好一个相亲竟不可接近，这世上大抵再也找不出第二句更能形容她和那人了。

“情人别后永远不再来，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这回礼想来太子妃也不急于要。”站在院外的瓦儿小声地劝道，太子可是极不喜小姐和太子妃见面呢。

在得知他也在时慕容云朵有想要避开但终究奈不住心头的思念，虽然知道他会对自己冷眼还有冷语但她还是进来了：“你不觉得这歌词唱的很应景吗？”

“奴婢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瓦儿忐忑地说道，就连她都能听出这词说的是那个不能提及名字的人更何况是太子，这太子妃还真是恃宠而骄的很。

“这世上哪有合时合宜的事，都是靠人力而为罢了。”隐在暗处的慕容云朵黯然地说道：“回吧，这么美好的夜晚不该被咱们打扰。”

瓦儿双唇动了动终究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离开此处，小姐的苦她看得一清二楚但太子的薄情她也在看在眼里，或许正如太子妃歌里唱的，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王叔，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听见一旁言莫非的低语，蓝可风轻嗯了一声：“生不同衾，死同穴。”

“她还有…多久？”言莫非点头应承，即便没有他的交待，无论生死自己的人也会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你的事…尽快安排吧。”蓝可风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看着从他指缝中漏下的粉末，言莫非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院中的她，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