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刺客没有!”皇帝醇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视线在衣衫不整的安在筠身上掠过,落在死状惨烈的玉莲身上,神色凝重。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
“刺客呢?”皇帝面色铁青的质问君天澜。
“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被宫女架着往外面走的安在筠,突然扑到皇帝脚下,神色悲切的重复着安宸离去时对自己所说的话,“我听丫鬟说四姐姐在冷宫被人挟持,急忙赶到这里,却不曾想,那歹人竟躲于暗处偷袭我!更甚至对我欲行不轨,玉莲为救我被歹人残忍杀害!若是王爷再晚一点…恐怕我…”
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一番精心准备的说辞,倒真是可怜至极。
“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皇帝甩袖离去,吩咐随行太监,道:“传令下去,捉拿歹徒,不计生死!”
待众人走后,君天澜转身看向安锦颜,眸色中一抹流光飞快闪过,“今日之事没吓着你吧,”
安锦颜朝君天澜福身,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只是五妹妹吓得不轻,如若我那会再快一点赶去就好了,玉莲也不会惨遭不测。”说话间,安锦颜佯装后怕的瑟抖。
君天澜见安锦颜面露惧色,发抖的模样如同小鹿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顿了顿,他伸手替安锦颜把额前一缕发丝拨到耳后,恋恋不舍的将手伸回。
“今日之事,我不会让你再经历第二次!”似是笃定了什么,语气坚定。
安锦颜惶恐的抬头,一脸不敢置信,转而温柔一笑,“多谢王爷。”
殊不知,她这一笑,激起了他人心中的涟漪。
皇帝下诏彻查此事,一夜之间,宫中翻天覆地的变化,于次日上午,将一名宫女和侍卫执行车裂。
原因是宫女被安在筠收买,加害安锦颜,却不知安在筠自食恶果,反被一时起色心侍卫所伤。
当安锦颜看到安在筠之时,她已被安氏耿派去的马车连夜带回丞相府,看到她过去时,一脸愤恨的瞪着自己。
安锦颜看着一路远去的马车,眸中流动着淡漠。
若她不起歹心坏自己名节,她也不会如此狠心,如今这样,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不成想安五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魏明珠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惋惜,更多的是憎恨:“如今这样,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怨不得他人!”转而看着安锦颜,声音关切:“倒是你,性子不争不巧,这次是你命大,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得小心提防!”
安在筠被伤,丫鬟惨死,最后查出来的凶手也都死状惨烈。
可魏明珠想不到的是,这些看起来和他们毫无瓜葛的事情,都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所为。
安锦颜神色淡然,“谢明珠小姐关心,日后小心便是。”
魏明珠却急得团团转:“小心!如何小心?你这呆愣的性子,若是方才我和王爷再晚一点过去,怕是死的就是你了!”
安锦颜一愣,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三两句话之交的女子。
“不行,我得让母亲派去几个侍卫,让他们贴身保护着你!”说着作势就要离去。
安锦颜忙拉住她的手,“明珠小姐心意我领了,可若真如此,我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魏明珠闻言,长叹一声,却也不做声。
百花宴在这一出闹剧下,草草了事。
安锦颜回到房间,将自己埋入被子里,无力的小声啜泣着,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可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若是那会她不给魏明珠纸条,若是她不引起君天澜的注意,那被毁掉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不敢软弱,也不敢松懈,她怕一不留神梦就醒了。
那些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噩梦,那割舌断腿之痛,都让她身心疲惫不堪。
她害怕,所以不择手段也要铲除害自己之人。
哪怕是铁石心肠也好。
“小姐,”雨儿推门而入,却见安锦颜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泣的声音,眼眶一红,上前抱住她:“小姐莫怕,日后雨儿和萧柔会一直陪着你。”
安锦颜信了,却也因为这句话,让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这日一早,袁筝筝身边的王嬷嬷便前来传话,“二夫人让四小姐收拾收拾,待会随老婆子去见她。”说罢,眼角鄙夷的斜看安锦颜。“莫要叫二夫人等急了,午膳她还要给老太君请安!”
安锦颜一怔,随即点点头,“王嬷嬷请带路。”
袁筝筝和楚凝襄一样,素来不待见自己,今日怎么想着找自己?
还将伴随青灯古佛已久的老太君也给搬了出来。
“等会子到了二夫人那里,注意点仪态,莫要像只丧家犬般,没的规矩!”王嬷嬷鼻子哼着粗气,鄙夷的开了口。
安锦颜不做声。
丧家犬?
她倒要看看袁筝筝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进了院子,王嬷嬷径直进屋告知袁筝筝,安锦颜则在门外候着。
约莫半个时辰,王嬷嬷方才慢悠悠晃到门口:“夫人让你进去。”
时值盛夏,烈阳当头晒,只消一刻,便已是头脑发晕,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劳烦了。”
进了屋,一阵凉意袭来,安锦颜顿时清醒不少。
袁筝筝正和一个富态妇人说笑,那妇人体形纤瘦,约莫四十岁,一双眼睛浑浊却透着精光,颚骨突出,看着极为刻薄。
“颜儿今年十四了吧。”袁筝筝微抬眼皮,不屑地说道。
“是,”安锦颜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模样落在袁筝筝眼中却成了怯弱,上不得台面。
“这就是那位妙手神医四小姐?”那贵妇开了口,声音挑尖,听着极为刺耳,“这气质果真出众。”
安锦颜垂着头,耳朵却警惕的竖着。
“是啊,颜儿虽说年幼不懂事,可医术却是极好。”说这话时,袁筝筝几乎是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安锦颜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果不其然,贵妇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精明的眸光在她身上流转。
“李媒婆,这个婚事你可觉做的不做的?”袁筝筝小啜一口茶,淡然地说道。
李媒婆咧嘴一笑,一口发黄且些许发黑的牙齿露在安锦颜面前,笑意盈盈的开口:“做到是做得,虽说容貌毁了,可给陈太爷做个填房正好。”
安锦颜顿时警醒,陈太爷?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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