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渊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着一件素白色布衣,只腰带上面用大红色丝线,绣着深深浅浅的、开得正艳的重瓣花朵。头上简单的绾了个时下常见的妇人髻,插着只素银的簪子,簪头也是腰带上的大红花朵。
百日红,洛之渊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花。。
女子见洛之渊醒来,波光潋滟的凤眼水汪汪的看着他,恰到好处的红唇一启一合,手里端着碗水,温声道:“相公,你终于醒啦,来喝点水吧。”说罢,将水放在床头,倾身向前想扶起洛之渊。
相公?!洛之渊震惊,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成亲了。
见女子来扶,忙避过她的手,道:“我自己来。”
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家小屋,摆了一床两凳,一张方桌,一个高脚柜子,柜子上的漆都有点掉颜色了,柜门也刻着与妇人衣饰上一样的红花,墙上挂着个斗笠一件蓑衣。
方桌外面开着扇窗,窗外面隐约可见一个小院子,好似也种着些红花,窗边好似还挂着串红彤彤的番椒。
这里怎么会有番椒?洛之渊疑惑。
“相公,喝点水吧。”女子见洛之渊坐起,又端起床头的水要喂他。
洛之渊见此赶紧接过碗,道“我自己来吧,谢谢。”
“相公,你这么久没回来,对我都这么生疏了。”女子水汪汪的凤眼望着洛之渊泫然欲泣。
“不知姑娘是?在下不记得成过婚啊?”洛之渊疑惑问道。
“我是婴宁啊,相公赶考一去两年,如今竟是连我也不认得了。”说罢,女子扭头嘤嘤哭泣起来。
洛之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忙忙解释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相公。”
女子越是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看着洛之渊道:“我苦等相公两年,日也盼夜也盼,等来的确是一句认错人了么?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说罢,又掩袖痛哭起来。
洛之渊心下揣测道,自己可能梦魇了,遂甩甩头又睁眼闭眼几次,试图把女子驱除去梦。然,女子扔在他面前嘤嘤哭泣。
洛之渊又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几把,真实的疼痛感,顺着身上的经脉直达脑部,但,女子仍在。。。
暗想,这幻境如此厉害,往身上一陶,去没找到自己的佩剑,转头看见床头放着的刚才未喝完的水,端起水对着自己的脸一浇。
有些凉意的水打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眨眨眼,面前的景色却仍是丝毫未变。
女子见洛之渊泼水,忙抢过碗放好,又掏出手绢边给他擦拭,边心疼道:“相公,你干什么啊,怎么能给自己淋水呢,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过来的。”
说罢,见滴下的水把被子淋湿了好几块,忙又去擦拭被子。
洛之渊见几次尝试均未果,暗想,这屋里看来是找不出什么破绽了,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出去看看。
女子见此忙伸手按住他,道:“相公,大夫说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出去吹风的。”
洛之渊摆摆手道:“姑娘,我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救了我,我该走了,师弟他们还等着我呢,救命之恩只能改日再报了。”
女子阻拦道:“走,去哪里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都不记得了吗?”说罢,又目中含泪道:“相公不想认我,便连家也不要了么?”
洛之渊无奈,在此解释道:“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相公。”
女子咬着唇,可怜兮兮道:“我不会认错人的,你是我的相公,姓洛,名之渊,巴地人士,上月刚过了二十二岁生辰,两年前你说要进京赶考,好让我也像那些官太太们一样,出入皆有仆从服侍,不用自己操劳。”
“我几番阻止,说我只想我们两个人,过些简单的生活便好。不想当什么官太太。可你一意孤行,执意要走,趁我睡着了悄悄离开,这一去就是两年,了无音讯。”
“我一个弱女子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你回来,你却已病得奄奄一息。“
”我当了陪嫁的首饰,才请的城里的名医救活你,你却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说罢,又扭头哭泣起来。
洛之渊见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哭得稀里哗啦,心中不忍。
轻声安慰道:“姑娘,你先别哭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救了我的命,在下定会帮姑娘寻回相公的。”
女子仍旧哭泣道:“你就是我的相公啊。”
转瞬,好似想到了什么,对洛之渊道:“相公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为何你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罢,擦干眼泪,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见女子离开,洛之渊起身,先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一番。见没有外伤,又周身运气一圈,也无阻滞,遂开门出去。
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花圃,种的正是女子衣饰上的那种花,阳光下,盛开的花儿争妍夺丽,生气勃勃。
花圃旁边有棵金桂树,树干足有一人合抱粗细,枝叶散开,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小院,想是种了好些年头了,枝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桂花,门一开,便传来阵阵扑鼻的异香。
桂树下有张圆形石桌,配着两只圆形石凳,还有一张宽阔的石制躺椅,像是院主人休闲纳凉之所。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
洛之渊左边转身,见窗旁的屋檐下,果然过着几串红彤彤的番椒。拿在手里看了看,有些疑惑。
又往前走,见自己的宝剑正躺在墙角,旁边放着几截新砍的柴火,想来女子是拿它劈柴了。
洛之渊对这大材小用之事,不知该作何表情,最后叹口气,走过去捡起剑,擦拭一下,收到身上。
柴火过去是间厨房,里面灶台上整齐的摆着一条二指宽寸长的猪肉、一把芹菜、几捧蘑菇、一蓝子鸡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砧板、刀具则安静的挂在墙上。
洛之渊无意识的笑笑,转身离开了厨房。
厨房过去确是一块小小的菜地,里面翠绿的叶子下挂着些青色的小点点,种的竟是番椒,洛之渊惊异。
菜地过去便是院墙,洛之渊遂走向右边,刚才未打开参观的那间屋子,推门进去。
却只有一架织机、一只矮脚方凳和一张长条桌,织机上有匹织了一半的天青色布,长条桌则上放着几匹素白色的布。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洛之渊心理默默道。
转身纠结是要离开这里,还是要等女子回来,最后摇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默默捡起一捧柴火,走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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