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捞工作火热进行的几天之中,阿努缇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他生于海贼之家,玻尔船长自小对他严加管教,教他奋战杀戮,母亲担起负责死**务的重责,也不常在他的身边,至于曾曾祖母,更是终日窝在房间里,一年见不着一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阿努缇斯用八个小时练剑习武,八个小时学习战术阵法,八个小时休息睡眠,像机械一般精准的生活,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来偷偷地把玩房间里那些他偷偷收集起来的小玩意儿。
死穴就像一个运行精准的机关,死穴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个大机关里面的小零件,各自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从不问为什么,也不问外界的事,所以他特别喜欢零叔每次凯旋归来的时候给他讲的那些故事,但零叔也不能经常陪在他的身边。
死穴之中,只有男人女人,没有父母孩子,却不曾想,在这个偏远得与世隔绝的地方,阿努缇斯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个母亲。阿努缇斯惯于晨操晚练,但是石夫人却永远起得比他还要早,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天起,每次他操练完回到房间,桌上都放着一碗盛得满满的,还蒸腾着热气的生鱼粥;他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以前每次独自起来,床垫被褥都被踢得个底朝天,这几天每次醒来,被子却都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她闲下来的时候,总是静静地跟他坐在一起,听他说曾曾祖母的事情,他知道她不相信自己是她的曾曾曾孙子,所以他只说自己是乌石的儿子,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把自己和母亲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套到乌石的身上,而她总是面带微笑,却从不说话。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爱这个孙子,就跟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这个儿子一样,但是阿努缇斯却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关爱,犹在他的亲生母亲之上。每当想起母亲,想起那天死穴中发生的事情,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任何一个亲人道别,到醒来之时,在他身边的却只剩下白茕和蓝跃,都不禁神伤。说起来,倒是好几天没见过这两个家伙了,这两人干嘛去了?这日适巧闲得无聊,领头人又以上宾为由拒绝他们参与到危险的打捞工作之中,倒不如就去看看他们两人什么情况。
阿努缇斯正这样想着,出门就看见小莫端着饭菜,正要送去白茕的“小实验室”,阿努缇斯走过去打声招呼,问道:“你没参与打捞工作吗,我看领头人挺看重你的啊?”
这原本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谁知小莫却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我体弱,不能参与那么......那么重大的活动。”
阿努缇斯颇感奇怪,但也没有深究下去。
两人并肩走着,到了小实验室门前,小莫双手不便,正想用脚踢门,却忽然听见木门之内传来白茕和蓝跃的交谈声,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让人情不自禁侧耳倾听。
只听蓝跃羞赧地低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白茕却是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在,就让我看一下嘛。”
蓝跃始终保持着娇弱的语气说道:“那......那就只看一下子......”接着就传来白茕迫不及待向前走的声音。
听到这里,阿努缇斯原本想拉着小莫转身就走,谁想小莫竟然一脚就踢在门上,叫了一声:“我送饭来了!”然后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一脚把门给踹了开来,阿努缇斯当真是想拦也拦不住。
门一开,小莫就大踏步地往里走,阿努缇斯急忙跟上去,里面的情景却让二人都看傻了眼。那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场景,倒不如说是他们早就料到的情形。只见幽暗的房间的一个小角落里,蓝跃正背对着众人,双手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玉般的脊梁,此刻因为忽然有人闯了进来,而把头转了过来,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而白茕则俯着身子,把脸尽量贴近蓝跃的背部,鼻子都几乎要碰到了蓝跃的脊骨,此刻当然也转了过来,面对着不知所措的小莫和阿努缇斯。
他一见到两人,就立马直起身子,举起手来猛地摇着,说道:“别误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小莫下意识地回道:“难道你还能有第二种解释?”
阿努缇斯不等他们二人争执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小莫手上的饭菜放到桌上,在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说了声:“慢用。”然后就把小莫给拉了出去,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快得就像是他们两个从来就没进来过一样。
白茕和蓝跃稍微定了定神,然后蓝跃不停地挥手拍打着白茕,叫道:“所以我都说了别这样做啦,现在可怎么办啊,我可是出尽丑了啊!”
白茕一边举手挡架,一边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忽然闯进来嘛,别全赖我呀。”
蓝跃丝毫听不进去,继续打着叫着:“不赖你赖谁啊,要不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嘛!”
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就得从白茕在热海蛇身上的惊人发现开始说起了。白茕自打从热海蛇的体内发现了至今为止世界上最长的毒腺之后,就对这体型细长的凶猛捕食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断地观察热海蛇的身体结构,试图找出其余的跟文明世界的已知物种不同的地方来。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热海蛇的头部,由于实在太过细长,在这种地方又只有半块破镜片之类的东西可堪辅助观察,所以白茕几乎是把热海蛇的头部放到了瞳孔之前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才能够把它的头部结构看得清楚,这还是多亏了白茕的视力比一般人好的缘故。
他注意到,热海蛇的头部细长匀称,两只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几乎就被眼睑上的鳞片覆盖着,看都看不见,而在那小得过分的头脸上,根本就没有鼻孔,他知道,一般海蛇都是透过肺部从海面吸取大部分所需氧气,所以所有海蛇都是鼻孔朝上生长的,然而这小东西居然没有鼻孔!那它靠什么维持氧气供给?难道是全靠着皮肤从海水里吸取氧气吗?
带着浓厚的疑问,白茕再去检查了它的背部,发现三排极小的、有如针孔般的小孔,白茕完全不知道这些小孔是要干什么用的,看它们排列的整齐程度,也不像是在厮杀的时候受的伤。
白茕对着这具细长的尸体,愁眉不展,蓝跃见他这副模样,便走过来想看看是什么发现让他如此苦恼,她一看见热海蛇背上的小孔,就问道:“这些喷气孔怎么了吗?”
白茕闻言一愕,反问道:“你刚说什么?”
蓝跃回道:“我看你眉头都能夹死只苍蝇了,这些喷气孔有什么难倒了你吗?”
白茕喃喃道:“喷气孔,原来是喷气孔。”然后问蓝跃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喷气孔?”
蓝跃莫名其妙,反问:“不是喷气孔还能是什么?”
白茕说道:“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已知海蛇类,都是没有喷气孔的?即使有,也不会是那种针孔的模样。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热海蛇的喷气孔?”
蓝跃听了,一把捂住嘴巴,连个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她是自知失言了。
白茕直视着她,她不断地往后退,而且不停地摇着头,像是有什么秘密要誓死保守一样。白茕叹了一口气,直视着她双眼,说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了。”
蓝跃眼泛泪花,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能说,要是说了,我会......我会失去你的。”
白茕抱着泫然欲哭的蓝跃,把她拥在怀里,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人,总而言之,你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蓝跃紧紧抱着白茕,哭着说:“约好了哦,从今以后,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死缠着你不放了哦。”
白茕“嗯”了一声。两人抽抽噎噎缠缠绵绵了一会儿,蓝跃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
蓝跃一开口就说道:“我......我并不是人类。”白茕“嗯”了一声,好像在表示那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蓝跃又说:“你有听懂吗?我刚刚说,我不是人哦!”白茕依旧“嗯”了一声,面带微笑,好像蓝跃只是跟他道了声早安一样。蓝跃深呼吸一口,说道:“我是......人鱼。”
这回白茕总算是有点反应了,他先是愕然,然后重复道:“人鱼?”
蓝跃回道:“人鱼。”
白茕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接着又皱起眉头来,然后又以手托腮,苦思冥想,蓝跃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才是一般人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应有的反应。白茕在做了一连串不停转变的反应之后,才终于呼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了。”
蓝跃眨着眼睛,问:“怪不得什么?”
白茕说道:“我是说,怪不得你在水里游得那么快。”
蓝跃被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那不是重点啦!”
白茕作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请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人鱼一族,因为跟人类的体质差异,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被人类所歧视和迫害,曾经几乎灭族,到了如今,除了母亲,我也没再见过其余的族人了。”蓝跃说到这里,又禁不住热泪盈眶,白茕轻轻地搂着她,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蓝跃顿了一顿,续道:“我小时候,母亲因为与人类相爱,生下了我,但是我们人鱼一族的基因太过强大,即使是混血儿,生下来的孩子也必然是百分之百的人鱼,所以父母一直隐瞒着真相,不让我见人。”
白茕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
蓝跃回道:“因为我们人鱼一族在十六岁之前,下半身都是鱼的尾巴,直到过了十六岁生辰那天,尾鳍才能分开,生出趾骨,变得能够用两只脚走路。”
白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蓝跃续道“可是,小时候的我太顽皮了,总是趁着父母不在家,就自己偷偷跳到井里去,循着水路游到河里,跟朋友们玩耍。”
听到这里,白茕问道:“你的朋友?”
蓝跃点了点头,说道:“是河里的鱼儿们。”白茕“噢”了一声,让她继续说下去,蓝跃续道:“有一次,我玩得太过得意忘形了,不小心一下子把头露出了水面,结果刚好被河边洗衣服的阿姨们看见,他们都不知道妈妈生下了我,不知道我是谁,只道是哪家的顽皮孩子玩耍过了头,掉进了水里,所以就不停地嚷嚷着,把男人们都叫来,要下河去救我。我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立刻一头扎进水里,他们当然追不上我,但是这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我们的村庄是个小村落,村民们全都互相认识,但是谁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小孩,村民们自然开始怀疑,我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于是村长组织了几个村民,开始挨门挨户地去做调查,看看有哪家人丢了孩子,因为当时在他们眼中,我是掉进河里溺死了,连尸首都没找着。”
“最终他们怀疑到了你父母的身上?”白茕问道。
蓝跃点了点头,说:“那时候,村里的孩子大家都认识,别说是失踪了,根本全都活蹦乱跳的,我们村子周围也是人迹罕至,根本不可能是从别处飘过来的,最后,在家里躲了十个月没见人的母亲,就被人怀疑上了。”
白茕插了一句:“这点倒是和人类一模一样。”
蓝跃继续说:“母亲产后虚弱,病怏怏的模样更加令人生疑,村子里的大夫来看过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产后营养不足导致的身体衰弱,村民们就更加确定是她了。原本,村民们也都只是疑惑而已,生了个孩子,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说让父母带我出来见一下人,要是没什么特别事情,只是怕生,他们也不会见怪,但是我的父母却始终不肯答应,母亲还推托说是滑胎了,在家里待了十个月是静心休养,村民们当然不信,只有更加起疑,最后,不顾双亲的阻拦,他们闯进了我们的家里。”
白茕迟迟疑疑地问:“你当时......”
蓝跃苦涩地笑了一下,说:“我当时在自己房间,正泡在澡盆里,听见外面一片喧哗,自然很是害怕,但是又没办法自己跳出去躲起来,他们一冲进房间来,我就怕得潜下水去,但是那浴盆能有多大?带头的几个男子刚撞开门就看见了我,也吓得几乎晕了过去。之后,他们就喊着说我是妖魔鬼怪,要把我拿去烧了,父母自然不许,就在纠缠之间,我母亲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背鳍,和双手手臂上的鱼鳞,村民们更是骇然,把我两母女都抓了起来,要选个黄道吉日,把我们烧了祭天,父亲是人类,村民们倒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关了起来,直到祭天大典之后才肯放出来。”
听到这里,白茕忍不住一拳打在桌子上,喊道:“简直是毫无人性的南蛮子!”
蓝跃说道:“后来,朝廷的人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这个消息,指派了八百里加急的秘史来到村里,阻止了村民们的行动,还要把我们上贡给朝廷。”
白茕关切地问:“你们就是这样脱险的?”
蓝跃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所谓的‘上贡朝廷’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母亲显然非常害怕,不停地想方设法要逃走,但是朝廷的人知道我们精擅水性,所以尽挑干旱热燥的陆路作途径,要把我们运回国都。幸而我天生是游泳健将,母亲说我这么精擅水性的,在人鱼一族中也算是异数,我只要有一点点水,就能畅泳千里,当时因为我年纪尚幼,离不得水,所以他们就把我装在一个大水箱里运走。”
白茕问道:“你的母亲舍弃自己救了你?”
蓝跃难过地点点头,续道:“当时,大队人马经过一座峻岭,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绝无可能在陆上逃脱,所以就没有严加看管,等到了山上高峰处,母亲用天生锐利的牙齿咬断了手上的粗绳子,解开了束缚,跌跌撞撞冲到大水箱前来,趁那些朝廷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大水箱一下子推翻了,大水箱天旋地转,滚到大概是半山腰的位置吧,就一下子‘砰’地裂开了,里面的水洒了一满地,我也被摔得晕头转向。后来我看见水箱的水顺着山势往下流,我也就顺着水势,拼命地往下游,只听到后面阵阵吆喝之声,但是下坠之势如此迅猛,他们自然也追不上了。后来,我昏迷了好一阵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条小溪里了,我身旁的鱼儿都欢呼雀跃,他们告诉我,我在溪边晕倒了过去,是他们不停地在水边向我喷水,让我不至于窒息而死,然后我自己又在迷迷糊糊之间游到了水里去,才保住了性命。”
白茕倒是没想到,蓝跃还能跟鱼类沟通。
自此之后,蓝跃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当然也不甚了了,她为了活命,逃脱朝廷的追捕,自行游到了大海汪洋之中,在那里,她经历过多少生死攸关的历险,才得以成长,最后终于混迹在人群当中,当上了葡萄酒港的海事员,那也不必细说了。
白茕听完了她的故事,情不自禁把她再度拥在怀里,心中对她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怜爱。他拍着她的背,轻柔地劝慰道:“传说人鱼的眼泪能够化为珍珠,朝廷要村民们上贡,大概也是这个原因。你的母亲未必已经遇难,我们还是有机会再去找到她的。”
蓝跃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说:“这只是谣传而已,人类如此贪婪,如果我们的眼泪这能变成珍珠,如今控制着人类社会的,就会是我们人鱼一族了。”
白茕心想:“这倒真有道理,试想一个能够拥有数之不尽的珍宝的人,只要他不是个白痴,别说是控制人类社会如此夸张的意图,只是要在世间上叱咤风云,高官厚禄还是唾手可得的,何至于被人灭族?”
蓝跃续道:“如果朝廷的人发现母亲根本无法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的。”
白茕说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世事难料,总不能就只向着坏的方面去想嘛,我们总得时时心怀希望才好。”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信口雌黄地安慰着她而已。
这样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蓝跃此时需要的,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希望,而是一个能够继续拥有希望的借口而已,就像当日在死穴之中,她对他所做的一样,所以她撒娇似地左右扭着头,用白茕胸前的衣襟擦干了眼泪,笑着“嗯”了一声,说:“母亲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活下去的,说不定现在还在等着我去见她呢。”
白茕和她相视而笑,然后作势鞠了一躬,说道:“好了,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请人鱼小姐不吝赐教。”
蓝跃点了点头,附和道:“准了。”
白茕问道:“照你刚才的说法,你的故乡,是东大陆的龙之国吧?”
蓝跃回道:“是的。”
白茕喃喃道:“离这边够远的啊。”然后又问:“人鱼天生都有锋利的牙齿吗?”
蓝跃回道:“是的。”并把嘴张开,让白茕仔细观察了一下。
白茕看了一下,笑道:“这要是被咬一口,还不得疼到死去活来。”
蓝跃笑嘻嘻地回道:“你知道就好,要是以后敢抛下我不管,我就咬你一大口。”
白茕笑着说:“不敢不敢。”然后再问:“你的身上,也有背鳍和鱼鳞吗?”
蓝跃点头道:“有的。”随即拉起衣袖,露出小臂上晶莹剔透的鳞片,白茕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那种发出浅蓝色的半透明鱼鳞几乎把他的整个心神都摄了进去。
蓝跃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得入了神,心里很是甜蜜,却又很是羞涩,立刻把衣袖拉了下来,白茕怔了一怔,回过神来,问道:“蓝跃这个名字,是你母亲取的吗?”
蓝跃说道:“不是,我自己取的,我怕原本的名字会被朝廷追踪到。”
白茕点了点头,也不追问她的原名,只是又问道:“你刚才一眼就看出来热海蛇的喷气孔,是因为你们也有相同的喷气孔吗?”
蓝跃回道:“是的,就在背上,一般会被我们的背鳍覆盖住,不容易看得见,在水里倒是容易看见一点。”白茕听了这回答,不知怎的忽然脸红起来,蓝跃不明所以,见他扭扭捏捏的模样,忽然想起,叫道:“喂,你,你这人怎么......你刚才是在想象我、我、我......”一连几个我字说不下去。
白茕高叫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绝对没有在想象你不穿衣服游泳的样子!”
蓝跃一巴掌甩过去,叫道:“还说没有!”
白茕的脸颊霎时肿起老高一块,蓝跃则是脸红耳赤站在一旁,两人好一阵子不敢对视,终于,白茕为了岔开话题,说道:“我知道湖边的雾气是怎么来的了。”
蓝跃心不在焉地答道:“哦,怎么来的?”
白茕解释道:“阿努缇斯不是说过,在湖边的海军有几个窒息而死了吗?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热海蛇从毒腺中分泌出神经毒素,然后通过喷气孔把毒气喷出,和水雾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稀释了的毒雾,只会对某些体质比较弱的人生效。”
蓝跃嘟起嘴来,说道:“那些海军,真是连猫都不如!”
白茕说道:“那倒未必,可能那些野山猫体内也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变化,等我解剖完它们的尸体,就可以有答案了。”
蓝跃“嗯”了一声,气氛又变回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白茕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能不能看看......”
蓝跃断然拒绝道:“不能。”
白茕愕然道:“为什么不能?”
蓝跃扭过头去,说道:“不能就是不能。”
白茕说道:“就让我看一下你的背鳍和喷气孔嘛。”
蓝跃依然断然拒绝道:“不能!”
白茕冲过去抱住她的双臂,说道:“我刚才真的是无心的,我真的只想看看你的背鳍和喷气孔,那是你们跟人类最大的不同之处,我想更多地了解你,和你的种族。”
看着白茕那种诚恳的样子,蓝跃又感到于心不忍,但心里还是有点抗拒,于是羞赧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白茕却是毫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在,就让我看一下嘛。”
蓝跃娇弱地说道:“那......那就只看一下子......”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