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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跃龙騰》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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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

这个问题,如果直观地回答,那么只会有两个答案,但是如果问一万个人,那么肯定就会有一万个不同的感想。

人生,是一个无法回头的过程,而承载这个过程的,就是这片天地,这个世界。世界无所谓美或不美,因为它的变化太慢,寻常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察觉到其中的改变,这个世界之所以时而美丽,时而诡谲,是因为在过程中,有许许多多无法预料的事情,点缀了它。又譬如说,你跟一个人长期相处,那么他的相貌变化,便是难以察觉的,但是如果他化了妆,你一定能够一眼辨别出来。如果世界的变化,是人的成长过程,那么过程中发生的事,就是这个人画的妆,穿的衣。

阿努缇斯的思绪非常杂乱,他越想越不明白,但是让他最难以明白的,还是为什么白茕会在这个时候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个世界美丽吗?”白茕如此问道。

阿努缇斯着实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相信总会有美丽的那一天。”对于一个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人来说,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白茕点点头,说道:“我想跟你说个故事。”

此时此刻,阿努缇斯当然是没有心思再听别的故事了,他自己的故事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但是他也知道,白茕这么说,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的,所以就点了点头。

白茕开始说道:“传说,在创世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按照着自己的形体,创造了第一个人类,名叫亚当,后来,又取出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女人,名叫夏娃,他们两个人在神的庭院中快乐的生活着,直到......”

阿努缇斯不耐烦地打断道:“直至他们偷吃了禁果,神把他们赶出了乐园,从此他们开始繁衍出整个人类,开创人类的历史。你这时候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白茕摇摇头,说:“我曾在某人口中听过不一样的故事。亚当和夏娃的确偷吃了禁果,但是神并没有怪罪他们,反倒是他们因为发现了从前从没有过的快乐,所以恳求创世神把他们放逐,让他们去看看这个广袤的世界。”

阿努缇斯听到这种迥异寻常的说法,渐渐安静了下来。

白茕继续说道:“神应允了他们的所求,他们走遍世界,但是世界虽然美丽,却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跟世上一切生灵结交,却始终无法得到内心的富足,直到有一天,他们在一片黄金色的海岸边,再度遇到了那条在乐园中诱使他们吃下禁果的大蛇。大蛇原本是想利用他们两个打击创世神,让神知道,按照他自己模样创造的人类,也是会有缺点,会被迷惑的,所以它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于是,它向两个人下了诅咒,让他们慢慢变老,让拥有无尽生命的创世神,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老死在自己的面前。”

蓝跃听到这里,不禁气愤难当,叫道:“岂有此理!”

“恶魔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向创世神耀武扬威,宣示自己的大能,但创世神只是悲伤地摇了摇头。恶魔并不知道,神到底有没有能力破除它的咒语,只知道神并没有诉诸暴力,而是轻轻挥手,在两人头上洒下金芒,亚当和夏娃如沐春风,他们从此拥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数十年后,亚当和夏娃互相依偎在那片黄金色的海岸边,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们在夕阳下玩耍,手拉着手徐徐老去。恶魔终于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到神做不到的事,它只是做了神不屑做的事而已,于是,它在创世神面前立下重誓,只要大地上还有人类,只要人类依然彼此相爱,恶魔将永远都不再染指这片大地。”

“这故事真好,是谁告诉你的?”蓝跃问道。

白茕笑笑,回道:“我也没去过很多地方。”

阿努缇斯说道:“我这人比较笨,你一定是想表达些什么东西吧。”

白茕说道:“很多人视死亡为人生最大的诅咒,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死亡其实是神给予我们最大的恩赐。如果长生不死,一切理想都可以实现,一切仇恨都能够报偿,然后呢?无法死亡,岂不是对所有生命最大的亵渎吗?就是因为所有生命都有一个期限,它才赋予了活着这件事最大的意义,所以这个世界才如此的美丽,因为我们无法活到它腐朽的那一天。”

阿努缇斯说道:“如果人生而为死,那过程还有什么意义?”

白茕说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事,不关乎成不成功。”

阿努缇斯问道:“那关乎什么?”

白茕一字一顿地道:“传承。”

阿努缇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重复道:“传承。”

白茕伸手重重地拍在阿努缇斯的肩膀上,说道:“你的祖先是什么人很重要,你是什么人也很重要。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去对付楚冷穆,但是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为你在世上仅余的亲人做些什么,我也决不勉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去放下仇恨。”

阿努缇斯握住了白茕的手,沉重地摇了摇头,回道:“我父亲不是好人,但是我的母亲,曾曾祖母,族中所有老弱妇孺,又有什么过错?楚冷穆杀我全家,我绝不轻易饶他。”

白茕沉重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放下仇恨绝不容易。雷鸣港的人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也不能放下,何况阿努缇斯?白茕不禁心情复杂,因为对抗楚冷穆,阿努缇斯无疑是强力的援助,但是作为朋友,白茕倒愿意看见阿努缇斯放下心中郁结,留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晨露冷凝,这天早晨的空气格外寒冷,三人都不禁环抱双臂,不停地摩擦双手。石夫人远远走来,双手托着托盘,盘子上是蒸腾着热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热食。三人看见这情景,都感到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接过食物。

石夫人微笑着看着他们浑身上下邋遢得不像话的模样,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茕边喝着热粥,边说:“我就没睡过。”

蓝跃和阿努缇斯狼吞虎咽着,说:“都是被这家伙给吵醒了。”

石夫人担心地对白茕说道:“我每天来都看见你埋头在那些脏东西里,该不会几天几夜都没睡过吧?”白茕只笑笑,不说话,石夫人叹气道:“你这孩子,别以为年轻人就不需要注重身体,今天就给我好好歇息一天,把浑身上下都给我洗个干净,再睡个好觉。”

三人都很久没有试过这样像是被母亲责骂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白茕心想既然想找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不如就顺顺老人家的气,好好地休息一番,于是三人都咧嘴笑了笑,放下碗筷洗澡去了。

三人走后,石夫人叫醒了其余的村民吃早餐,吃完之后一如既往地询问调查进展,但是所有人都只是摇摇头,石夫人不禁灰心起来,这个时候,一旁的小莫却说道:“我看他们三个,倒好像是有点儿进展。”石夫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忙问端的,小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道:“其实我跟大伙一样,睡得死死的,也不太清楚状况,就是刚才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听见白茕那小子叫了一声,我睁开眼想看看,就看见另外两个人走到他身边,三个人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但是我实在是太困了,没看清楚,更加没听清楚,就又睡了过去。”

石夫人叹一口气,说:“没关系,就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他们休息好了,我再去问问。”

三人着实好好休息了一番,等到睡醒,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了。村民们都聚集在一片空地上,空地的中央伫立着一簇巨大的篝火,村民们都围站在篝火旁,手里端着蜡烛,火苗正旺,蜡液一滴一滴滴落在手上,所有人都闭着眼,仿佛根本不觉得疼痛。

三人都饿醒了,看见屋子里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不禁大感疑惑,通常这个时候,石夫人都已经点上灯,准备好晚餐给这三个小鬼头了。三人打着了提灯,来到屋外,远远看见熊熊火光,路上却一个人都看不见,气氛诡异绝伦,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朝着火光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空地,火光冲天,炙气弥漫,红影投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和身上,百多个人坐在一起,人人凝神肃穆,静谧无声。阿努缇斯刚想开声询问怎么回事,却被白茕伸手阻止,并作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两个都坐下,两人都觉莫名其妙,但都知道白茕必有道理,于是跟白茕并排坐下,静静看着他们。

村民们一直静立,直到烛芯燃烧殆尽,蜡泪完全覆盖整只手掌,才终于缓缓睁眼,一时之间,仿佛连篝火都生活了起来,传来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响,阿努缇斯感到奇怪,这声响本该一直都有,但是刚才却不知为何好像充耳不闻,只有静谧。

白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并开始解释道:“这是古时候的一种仪式,用来悼念亡者的。传说,死无全尸的人的灵魂,会回到自己生前最惦念的地方,只要在那个地方燃起篝火,手持蜡烛,幽魂便会被吸引回来,然后生人们在心中默祷,期望火光能指引灵魂去往彼岸。根据传说,蜡烛必须一直持在手上,直至烛芯完全熄灭,祈祷就会百分百应验,而且期间绝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否则灵魂就会被惊吓,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再也回不来了。”

蓝跃说道:“怪不得。”

此时,周边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村民们围着篝火,有的喝着酒,有的唱着歌,领头人和他的夫人携手走了过来,石夫人问道:“你们的工作,该有结果了吧?”

白茕点点头,回道:“等这里的事了结,我就带你们过去,详细的跟你们说一下,四十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篝火整整燃烧了一夜,村民们也都在篝火旁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白茕向众人宣布对那些残骸杂物的研究已经有了结果,并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垃圾堆里。

来到残骸处,白茕越众而出,指着那堆勉强拼接好的残骸,说道:“你们看看,这艘小船虽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但还是可以看到,在这船尾的地方有一个雕刻物,虽然也是残缺不全,但我可以告诉大家,这是一种鸟类的雕刻,是西乡国的国鸟,名叫赤霞。从这里我就可以推断,这艘船并不是你们村子里的东西。”

小莫点点头,说道:“的确不是。”

领头人“嗯”‘了一声,疑惑地走上前,仔细看了一下,讶然道:“这不是传教士的船吗,当初传教士来了以后,还把船送给了村长当礼物,后来村长死了,我们处理他遗物的时候就没看见这船,原来沉到芦苇荡里去了。”

此话一出,轮到白茕讶异莫名了。

这话说明,传教士也是自西乡国而来,这绝对不是巧合,难道西乡国的人比帝国更加早的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地方?但是根据村民所说,传教士来了之后,好像尽是在干一些纵情声色的事情,对聚龙湖的事反倒是敷衍了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来这里不是巧合,又为了什么?一时之间,白茕只觉头昏脑胀,这一切事情的背后,仿佛还有着某股神秘的势力在拨弄。

他问领头人道:“你肯定?”

领头人回道:“肯定,就是因为这只鸟。我们这里的人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雕刻,这么好看的鸟,所以印象都特别深刻,除非是有人另外又带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船来到这里,不然的话这肯定就是那艘船。”

白茕知道一时之间难以弄明白这其中缘由,于是转移方向,问道:“那村长有没有把船借给别人?”

领头人摇摇头,说:“没有,我们这儿有几艘小船,都几乎用不着,这条船被我们当宝贝供着呢,怎么会下水?”

白茕听了,抚腮皱眉好一会儿,又问:“玻尔将军来到村子里的那一天,有没有船夫失踪?”

领头人又摇摇头,否定了白茕的想法,说道:“我们这里有樵夫,有猎人,有农夫,但是与世隔绝,哪里来的船夫?我们也不过是数年前,小莫从外面回来以后,才被他磨着我们学会了划船。”

白茕问道:“四十年前,你们这儿没有人会摇船?”

领头人摸着铁枝般的头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有那么一个,但是他在将军来之前三年,就已经死了。”

白茕追问:“怎么死的?”

领头人回道:“大概是上了山,不幸摔死的吧。”

白茕皱眉道:“你们不确定?”

领头人说道:“我们就没找到他的尸体。”

白茕深吸一口气,说:“这么说来,他只是失踪,并不能确定已经死了?”

领头人一怔,回道:“是有这个可能。”

白茕恍然大悟,这船明显就是那个村民们以为已经死了的船夫偷去的,他的目的是要把玻尔将军和他的副手安全接进村子里,观乎将军进了村子以后的行动,他显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内应,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船夫是那个副手的内应,西乡国竟然早已派了人混到了村子里!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里的村民对外界的态度一直是明显的敌对,怎么可能让人混了进来?

想到这里,白茕迟迟疑疑地问道:“那个......会摇船的人,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村民吗?”

领头人回道:“废话,当然是。”

白茕不禁嘀咕:“那就更加不可思议了,这里的人又不像是外界的人那样,能够收买的。”

看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西乡国,只有到了哪里,找到跟一百二十年前的计划有关的人的后人,才有可能了解这一切疑团,白茕觉得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启程,离开这里。

他把船夫偷走了船,接人进来村子的推测说了一遍,村民们都觉得大有道理,否则将军进了村子,村民们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既然船夫就在那小船上,那小船现在破破烂烂的被捞了上来,那么人也肯定凶多吉少,但是水底却没有任何尸骨,那么白茕的那个有人把尸骸搬到了湖里的推测,也就不再显得那么匪夷所思了。看来是真的有人不知为了什么诡异的原因,让村民们以为将军和乌石都已经死了,把一切的诅咒和神秘的传说都变得更加诡异。

众人都觉心头沉重,小莫忽然欢呼一声,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都盯着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小莫兴奋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加深了传说的恐怖,但是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湖里面的并不是龙,只是在外界已经绝种的肉食动物,那么外界的人都不会再怕我们了,甚至还会争相前来参观,我们不用再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我们可以让村子变得富足起来!”

除了领头人夫妇稍有顾虑,其余的人好像都被他说动了,脸上都显出兴奋的神色,白茕举手示意他们冷静下来,并说道:“我看这事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小莫不服气地问:“为什么?”

白茕说道:“毕竟诅咒还是存在的,传教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人们见到他,不被吓死才怪。”

小莫还是不服气,回道:“我们自然有办法不让他见人的。”

白茕摇摇头,说:“不只是这一点,你们不知道外界的人有多狡诈,他们要是知道这里有着这么珍稀的物种,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来抢夺。”

领头人附和道:“是啊,外面的人有多凶残,我们都曾经见识过了,这事还是慢慢商量比较好。”

小莫见他们两个竟然一个鼻子出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独自一个人鼓着腮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白茕对领头人说道:“我们这次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打扰了你们这么久,还把你们的村子弄得这么乱,实在是很对不起。”说着,弯腰鞠了一躬。

领头人扶起他,说道:“这与你们无关,再说了,要不是你们,那个老家伙说不定要在我们这里闹出多大事情来,我们更不可能跟阿努相认了。”

白茕笑笑,说:“叨扰多时,我们也该走了。”

石夫人一听他说要走,忙过来劝阻道:“别这么快走,我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给你们做呢,留下来,就留一阵子,好不好?”

看见她情急得眼泛泪光的样子,像极了不舍游子远走的母亲,白茕也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是他也知道,在这里待得越久,外界的时间就会过得更久,他实在是没有这个余裕。他向阿努缇斯打了个眼色,对石夫人说道:“我们就再留一晚。”

石夫人还是不依不饶,但是三人坚定不移,石夫人无法可想,自然抓着阿努缇斯不放,白茕把阿努缇斯拉到一边,问道:“你知道我们留这一晚的用意吧?”

阿努缇斯说道:“你是想让我把曾曾祖母已经过世的事情,告诉他们?”

白茕点点头,说:“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但是总要告诉他们的,人不能总是活在梦里。”阿努缇斯偷偷扭头,偷瞟了领头人夫妇一眼,他其实更加愿意让他们一直活在梦里,白茕看穿他的心事,对他说道:“瞒不住的。以他们那种刚烈的直性子,要是以为乌石和玻尔将军还活着,说不定就要跟着我们一起走,去外面看看他们的女儿去,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阿努缇斯想了一下,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阿努缇斯把真相都告诉了自己的曾曾祖父和曾曾祖母,那两个人当然不肯就此罢休,誓要去找楚冷穆报仇,阿努缇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他们安抚停当,至于用的是什么办法,白茕和蓝跃实在是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当然,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后,他们就更不舍得让阿努缇斯离开了,但是阿努缇斯身负血海深仇,自然非走不可。

第二天早上,石夫人临别依依,亲自帮他们三个收拾好行李,还硬塞了不少在长途旅行中其实并不实用的东西进去,白茕和蓝跃再三推辞,才终于免去了搬运之苦。

到了村口,阿努缇斯恭恭敬敬地向领头人夫妇深深弯腰,说道:“祖父,祖母,孩儿走了。”

石夫人拭着泪,半个字都说不出口,领头人走近他身前,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道:“无论何时,想回就回。”

阿努缇斯不答,白茕知道他是不想让来送行的村民们听见自己的哭音。

他走过去,拍一拍阿努缇斯的肩膀,说道:“走吧。”

阿努缇斯缓缓挺起身子,强行把泪水收进眼里,刚想跟村民们道别,却忽然全身紧绷,转身叫道:“小心!”

蓝跃站在村口前方,白茕刚刚离开了她的身边,她独自一人站着,阿努缇斯忽然对她大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忽然收紧,呼吸开始困难起来,等到冰冷的刀锋抵在喉上,才终于明白原来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自己已经被人挟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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