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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自经年》第七章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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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这几个月来,家里时长会来一个做饭的长工,这位长工不领薪水但是有时也会说他家里的冰箱不好用,买点啤酒放过来,洗衣机不好用,拿衣服过来洗洗之类的。

想着人家都说了拿我如姐姐一般对待,我也总不好对弟弟太过苛刻。而且,自私一点讲,我自己一个人这么久,有时候会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也挺好。有时候权煜会望着我发会呆,被我看见了,只是笑笑不说话。

眨眼又是三月初六,自母亲搬到疗养院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是上午去疗养院看一下母亲,下午接着去祭奠父亲。

竟然已是十年了,这十年,江城的一批批平房变成了厂房,也有一批批的空地盖起了大厦。但是十年前的那一切却依然历历在目。都说时间是个好东西,会让你忘记一些不愿意再记起来的东西,可是在我这里,时间仿佛是一把刀子,将每一处不愿意回想的瞬间刻在我的心里,日积月累,愈加深刻。

到疗养院的时候母亲在看电视,看到我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下,视线紧接着回到电视上面。屏幕上应该是一个调节类节目,讲的是如何劝一个出轨的丈夫回心转意。我进去的时候男人的妻正哭的梨花带雨,细数丈夫出轨前的点点甜蜜,而丈夫却是始终不为所动,女人渐渐的由低声哭诉变成了歇斯底里的谩骂。

我站在窗前,觉得这个时刻,该是说点什么,希望可以让母亲从电视上的情节里面引开,犹豫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开口问道:“妈妈,今天是爸爸的十年忌日,你还是不打算去吗?”母亲确实连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但是握着遥控器的手紧了紧,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坐了半天,只能悻悻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至我离开房门,母亲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看这天气阴的像是墨泼过一般,应该不久就是一场大雨了,幸好今天跟唯姐借了车子,出了疗养院以后直接奔着墓地而去。疗养院在江城东侧,而墓地却是最西边,这一路紧赶慢赶也是花了两个多小时。

雨水冲刷在眼前的墓碑上,我竟看不清父亲的脸。将伞置于墓碑上面,拿出手绢擦干墓碑,不知道十年忌日,发妻没有过来,他在那边是否会难过。

亦或者,他本也并不在乎目前是否会来,因为他最爱的始终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对于我,是否愧疚更多一些。这些问题折磨了我十年,更是折磨了母亲十年,或许我应该在母亲的角度上,一并恨着他的,但是人总是屈从于现实的暖意,想想他在这个家庭里面给我的温暖,我竟是狠不起来。

自从母亲跟她爆发争吵从楼梯滚落,双腿不能动弹以后,这个家里就总是笼罩在母亲的怨怒之气和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甚至于我要时长小心母亲手中飞过来的杯盏等等,而父亲因为愧疚从不和母亲顶嘴,总是劝我对母亲忍让一些,然后再把我拉到一边柔声安慰。

他背叛了我和母亲,但却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给我温暖和支撑的地方。至于后来,父亲遭遇车祸,我悲恸的同时竟然隐隐有一丝替父亲感到庆幸,因为他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以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而母亲要继续在他的背叛中痛苦一生,我要在对他的思念和母亲的痛苦中渡过剩下的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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