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29日,大年初一。
春节过得早便比往年都冷,飘着硝烟味儿的清晨更是又潮湿又阴冷,稍微吹点风就冻得人骨头疼。
付晴空漫无目的地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玻璃珠似的黑眼睛不悲不喜,撕成两半的笔记本被她牢牢抱在胸前。
明明是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她周身却笼罩着那种在世间艰难打拼多年的社会人身上才有的阴云。
晴空摸了摸麻木胀痛的左脸,轻轻叹了口气。
“忘了眼镜……算了。”没戴眼镜多少让晴空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又不会遇上什么人,就忽视了那点不自在继续往前走。
她抱着笔记本的手早就冻麻了,但比起被封在厚厚冰层下的心,手上的冷倒是没什么了。
哀莫大于心死?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没藏好笔记本是她的错。
但心底沉沉的感觉大约就是难过吧!
现在想来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到底还是冲动了,但人活于世总该冲动几次,不然人生岂不是太无趣,而且她也不想马上回去面对爸爸的冷脸。
太阳刚刚越过地平线,风在冬夜里刮了整晚裹挟着满满的寒气,肆无忌惮地穿过树枝,扫过大地。
一阵风过,几片碎红纸连滚带跳地落在晴空脚边,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人民公园附近,公园门前的小广场是除夕夜的鞭炮燃放点。
这里的初一清晨和除夕夜仿佛是两个世界,昨夜有多热闹,今晨就有多萧索,特别是此刻草木凋零、空无人烟,更是将这份萧索展现的淋漓尽致。
公园比晴空记忆中破旧不少,不过很多地方能看出细心修缮的痕迹。
晴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时值深冬,树木干枯、草坪焦黄,到处都死气沉沉的,但她却觉得挺好,这里既空旷又安静,让她觉得特别舒服安心。
公园不大,很快她就靠近了那处地方,平静的心湖也翻搅起不安的涟漪,时间就是这么奇妙,童年的伤痛即使很小,如果没有彻底治愈,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不断放大。
这么多年了,可能是人类的劣根性,不愿面对的事总能找到借口拖延。但晴空想,她已经拖延的够久了,索性趁着摔门的勇气一起面对一下。
“咚!咚!嗖——哐!”突来的响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有人在打篮球。”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晴空就转过拐角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小球场上有个男生正在打球。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晴空眼中全是那个穿着火红色卫衣勾手投球的身影。
她被吸引了。
被那人身上看一眼就不会错认的蓬勃生机与活力吸引了,那是一种能冲破黑夜、驱散严寒的力量。
晴空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站在球场外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男生修长劲瘦、骨节分明的大手有力地拍击着篮球,看着他步法流畅身法矫健地带着篮球在场上跑动,看着他用让人热血沸腾的力度和张力起跳投篮。
晴空并不懂篮球,但她知道这一定是个在球场上充满魅力的人,即便只是个背影,也能牢牢得抓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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