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深处传来淡淡的花香。
这条小径并不是宁筱歆回家的必经路,却鬼使神差地让宁筱歆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风席卷而来,稍纵即逝。
空中飘落下的粉色花瓣,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气息悄然而至。
不知为何,宁筱歆的心底自然而然地涌上了一阵伤感,她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才确定那就是桃花。
桃花是这个季节的吗?
宁筱歆望着地上的粉红色花瓣,心中犯了疑问,而且她也不记得自己所居住的城市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种桃树的地方。
散落的花瓣铺出了一条路,拥有一种未知的力量指引着宁筱歆前进。
在小径幽暗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呼唤着宁筱歆的名字,这声音,宁筱歆自然熟悉——梦中小女孩的声音。
“宁筱歆,宁筱歆,宁筱歆……”
声音里只有痛苦,没有任何幸福可言,悲痛到了极点,那种绝望延续到了宁筱歆的身上,她为之一颤,全身毛骨悚然。
花瓣的尽头是一棵桃树,梦境里的桃树竟然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宁筱歆的面前。
惊愕、诧异……各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宁筱歆的心间。
阳光穿过树杈之间到达地面,铺成了一大片阴荫,晃动的亮斑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宁筱歆抬头朝着桃树望去,桃树的上方似乎有着什么,亮闪闪的,如同暗号一般将宁筱歆深深的吸引住了。
碧绿的光泽一闪而过。
那是一块碧绿色的玉佩,跟桃树一样,凭空出现,朝着宁筱歆的方向砸去!
咔!
一声树干断裂的声音,经过一棵梧桐树下的宁筱歆被树干重重击倒,茂密的枝叶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身形。
血。
鲜艳如魅,缓缓地从树干下流淌了出来,小径中散步的人们开始叫喊地汇聚了过来,鲜血浸染了绿叶,像极了最初的那条花瓣之路,诡异,神秘,更添危险的气息。
“快,有人被压在树底下了!”
“快点,大家一起搭把手。”
“小姑娘,不要害怕,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
宁筱歆的意识渐渐消散,那个叫她不要害怕的大叔,声音跟她爸爸一样中厚,让她安心了不少,眼睛随意地转动了几下,眼皮上承载着的血液沉重得让宁筱歆无法睁眼,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睑。
桃树传达了另一个世界的意志,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连同那块神秘的玉佩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世界突然有了交汇……
谁都不知道宁筱歆为何会在一棵梧桐树下站定,谁也不曾留意到宁筱歆眼中曾经闪动过的粉色,他们看到的就只是一个倒霉的女人被一棵大树砸中了脑袋。
陷入昏迷的宁筱歆耳边还能听到一些聒噪的声音,让她颇为在意的是哭喊声,那伤心欲绝直至昏厥的声音令她在意,她能听到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是妈妈吗?
宁筱歆这样猜测着,她全身动弹不得,感官却灵敏得很,捕捉到了来自人们内心深处的声音。
啪的一声,一道强光强行穿透了宁筱歆的眼皮,刺眼得难受。
滴,滴,滴。
“镊子。”
“现在心率?”
……
机器运转的声音,机械碰撞的声音,陌生的声音。
身上似乎还有什么,像是血液在管子里流淌的声音,耳边一直传来机器的声音,还有一些她回答不上来的陌生声音,很虚幻,也不真实,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急诊室外,韩诺正在安抚着宁筱歆的父母,即便他也处在悲伤之中,却不得不拼命地安慰着宁筱歆的父母,妄图用“她会没事的”这句话来麻醉自己,但心中隐隐上升的不祥之感告诉他:宁筱歆凶多吉少。
身为公众人物最可悲的事情是连自己真实的情感都不能随意的表露出来,他躲过经纪人,自己赶来医院的,即便他全副武装,但一路上也被不少人给认了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尽量躲在角落里,行为小心而低调,省得被有心之人看到而大做文章。
韩诺挨着宁筱歆的妈妈坐在椅子上,他的双手紧握,没来由的发抖,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更加的强烈,他,韩诺,这个无神论者,在这一刻,开始有了信仰:
无论是谁,只要谁能救活她,让她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余生,我都将虔诚的信奉!
韩诺是这样祷告的。
当急诊灯灭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韩诺的双脚僵硬,固定在了座椅上,他猛地抽身站了起来,也感到十分的勉强。
他强忍着涌上来脑的眩晕,恳切地看着医生,所有的希望在医生摇头的瞬间幻灭,韩诺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去搀扶已经要哭晕过去的宁妈妈,他的信仰幻灭了。
宁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即便脸色惨白得渗人,她的眼泪也不曾落下,担忧一直在她心里,却在知道结果的瞬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悉数爆发了出来,纤细的身板不断的传来咆哮声,撕心裂肺,竭嘶底里,这力量也不知道从何处迸发而出,哭喊之中,唯一成句的也只有那两个字罢了。
“筱歆,筱歆……”
而宁爸爸似乎也在一夕之间显得苍老异常,眼泪不自主地夺眶而出,他哭得隐忍,无奈,他什么话也无法对自己的妻子说,他们唯一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征兆。
强大的悲伤笼罩着三人,久久没有散去。
仅仅只是一瞬间,宁筱歆告别了自己的世界,也带空了三个人的身心。
“爸,妈!”
挣扎在深渊的宁筱歆喘不过气来,突然醒了过来,却因为头部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而再次昏厥了过去,眼前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脑海里的开关截然而至,切断了所有的片段。
“小姐醒了。”
“小姐醒了。”
“小姐又晕过去了。”
“小姐又晕过去了。”
“不跟别人说。”
“不跟别人说。”
门口站着两个小丫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们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只是梳着的发髻的方向不同而已,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估计也是为了好辨认出她们来,毕竟她们拥有同一张脸孔,似乎是练成了某种习惯,她们异口同声说着相同的话语,神态举止什么的也不尽相同,她们击掌立约,形成了默契:不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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