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菀歆挥手，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

待到天亮后，妘菀歆给单昳送药时，问过她关于纸片人的事。可单昳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间发生的事倒是吓坏了几个新来小丫鬟，未等妘菀歆作出表态，几人便哭着闹着在管家那里，央他给她们重新分配地方做事。

管家来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几个小丫鬟都在外院缩着不敢进屋来。

“这几个此番实在是太放肆了，王妃若是生气，奴才立即把她们按府规处置。”

管家试探着道，心里难免感到可惜。对主子有异心的丫鬟，按府规是要分去做粗使丫鬟，一辈子都不能上调的。

这几个当初在训练的时候，可是最伶俐可人的，原本要配在主院王爷那里伺候。谁知王爷金口一开，拨给了素梅苑。

伺候的人不一样了，就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了。背的府规，也全抛之脑后了。鲁莽行事，不计后果，白瞎他以前教了那么多。他恨铁不成钢地想。

妘菀歆气定神闲地看着管家，他的神色变化全部落入眼中。这些人到素梅苑的时候，她也是查过的。据说训练的时候由于格外出色，所以管家亲自教的她们。

也怪不得，旁人要是犯了事，肯定直接便处置了。对这几个到底存着几分情谊，所以还劳费他跑一趟这素梅苑。

妘菀歆笑道：“不必，她们在我这受了惊吓，是我的不是。所以还得麻烦管家好生为她们重觅去处，莫要亏待了她们。”

管家心里一喜，抬头却撞见妘菀歆正笑着的模样，不禁愣了愣。

这样美的笑容，这样美的女子，让他几乎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她。

“慕……”

“管家！”

话才开个头，就被皇甫白翯凌厉的声音中断。他长腿一迈，踏入屋内，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洌的气息。妘菀歆觉得屋里，如同多了座冰山一样寒气逼人。

“外面的人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准徇私。”

皇甫白翯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你方才想说什么？”

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怒火，管家听后脸色白了白，嘴唇哆嗦着，不敢回话。

“滚出去！去刑房领罚。”

得了命令的管家如释重负一般，行了礼便匆忙出去，一刻都不敢多呆。

妘菀歆皱眉，虽然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些小丫鬟，因着这顿莫名其妙的怒火而受责，着实有些冤。

她言笑晏晏：“难得王爷来一趟，怎的还把火气撵过来了？”

皇甫白翯面无表情，没有出声，却突然捏住她的脸：“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这样笑么！”

他的手劲大，妘菀歆巴掌大小的脸在他的指缝间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他的剑眉一挑：“想求情？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什么时候娶了个圣母回家？”

“皇甫……白翯……”

脸疼，她吐字都有些艰难。伸手想去掰开脸上的魔爪，却被他眼疾手快，捞过反扣在后面。

双手受制，但她的脸也终于解放了。还没缓过来，皇甫白翯推着她往前走，手臂猛然撞在坚硬的墙上，疼得她重重得吸一口气。

听到妘菀歆倒吸凉气的声音，皇甫白翯冷冷地看着她的脸，雪白的皮肤上赫然几个鲜红的手指头印。右边脸颊上由于扣的是他的大拇指，力道更重，所以红印中央隐隐泛紫。

曾有无数个时刻，他想毁了这张脸。

“王爷这是做什么？”妘菀歆的语气里掩着怒气，眼神也变得犀利许多。

她抬脚，皇甫白翯侧身躲开，妘菀歆挣开他的限制，和他一起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妘菀歆的腿横扫过去，皇甫白翯用手攥住她的脚脖子，那处的烫伤又发作起来。她默默忍着，就势一翻，扯回自己受制的腿，惯力拉得皇甫白翯身体微微向倾了一下。妘菀歆蹬墙借力，纵身踢向皇甫白翯。

二人缠斗在一起，很默契的没有用内力和武器，整个过程是都是肉搏。

“公主。”

单昳不知何时走进了屋，皇甫白翯的拳却是挥过去，大有收不回来的趋势。在那一瞬间，妘菀歆扑过去挡在单昳的面前，然而与此同时，单昳被后来的安勿羲突然拉开。

那一拳还是收住了，皇甫白翯站定，看着妘菀歆。打过这一场，他的眼底倒是不复之前的盛着怒火，平静冷漠，恢复如初。

安勿羲还抓着单昳的手，戏谑地笑：“好端端的，你们打什么？”

发现妘菀歆脸上的手指印，安勿羲惊呼一声：“哎呀，白翯你怎么能对嫂子下这么重的手？”

单昳挣开安勿羲的手，凑到妘菀歆面前：“疼不疼？”

安勿羲有些受伤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好歹刚才算是救了她呢！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好没良心！

“安勿羲，把她带出去。”皇甫白翯淡淡地说道。

安勿羲愣了愣，才知道是想把他和单昳支开。跳到妘菀歆面前：“你想干嘛？欺负嫂子？”

“你要我说第二遍？”

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不容置喙，不给人有第二种选择的余地。

妘菀歆冷着一双眸子，瞥了一眼皇甫白翯，对安勿羲语气稍缓道：“先出去。”

既然妘菀歆都这么开口了，安勿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单昳带出去，留他二人在房间里。

屋里东西因为打斗过的原因而变得有些凌乱，皇甫白翯踢了踢脚边的杂物，走到上方，落座：“听说你昨夜梦魇？”

“区区小事，不劳王爷挂心。”

妘菀歆转过身来，对着皇甫白翯笑道。只是笑不及眼底，显得有些生硬勉强。

皇甫白翯忽略她的笑颜，问：“想不想让单昳马上恢复神智？”

妘菀歆的笑凝固在脸上，片刻之后消散。她盯紧皇甫白翯的眼睛，似是在思考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过来。”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妘菀歆迟疑片刻，向他走了过去。

皇甫白翯伸手，她下意识地格挡了一下，只听见他低声道：“别动。”

一反常态的语气，略微沙哑的声音充满磁性，她竟然觉得其中夹杂着几丝温柔。

她顺从的放弃防备，皇甫白翯的指尖在她脸上摩挲。力度适中，温热的触感过后，药膏微凉的感觉慢慢晕开。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他的另一只手，蓝色药盒在他宽厚的掌心中央静静躺着，显得外小巧。原来不知何时，他取了药膏出来。

抹过药，皇甫白翯把药膏留在桌上。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和竹筒，他道：“萝阴宗的事情解决后，你们便给本王离开墨王府。”

“当真？”

他点头，看着她的神态里，难免流露出些许喜色。一时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熟悉的嘴唇，熟悉的鼻子，还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有着像三月花香般的温柔。春意盎然，生气勃勃。

皇甫白翯收回目光，道：“本王，实在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那妾身还是要多谢王爷。”又是那种客套的笑，仿佛方才的真情流露只是一个幻象。

她不在乎原因，只要这个结果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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