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的云昭珲,来到了游时维时常提起的骆驼峰。
骆驼峰是秀水镇的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山丘,因两个山峰状似骆驼的驼峰而得名,这里除了偶尔穿梭在林间的三五半大的孩子,几乎没有游人。云昭珲来的时候已是深秋,山间的小路旁堆积着许多落叶,如果有人此时来的话,一定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在山间踽踽独行,她时而眺望远方,时而伸手抚摸粗糙的树干,一步步走向山顶。
云昭珲仰着头伸开双臂,任由山风撕扯着她白色的裙摆,时维,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骆驼峰,虽是深秋,像你说的一样秀美。在这么漂亮的夕阳下,纵身跳下会不会很美,长眠在你记忆深处的地方,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你提起骆驼峰,我算不算也不被你知道的被你想起。
从国外回来采风的程也,爬到山顶就看见了这一幕,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仰头站在悬崖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圣洁而又忧伤,他不假思索的按下了快门,连拍了几张女孩的背影,程也来时并没有遇见行人,怕女孩想不开,所以快步跑向悬崖边,云昭珲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精致的脸上在看清来人后满是落寞,云昭珲径直拖着有些僵硬的身体下山去了。
“哎,你……”程也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看着云昭珲渐行渐远。
云昭珲又在秀水镇待了半个多月,在秀水镇四处逛逛,听听秀水镇的传说,这是游时维十岁之前生活的地方,这是游时维承诺过要带自己来的地方,如今只能自己去实现。
十一月初,云昭珲离开了秀水镇,开始了她的新旅程。选择的地方大都是曾经和游时维谈论过的。
十二月初,程明珠出国前特意绕道来了洞黎市,来见见即将分别的好友。乘车来到云昭珲临时租住的公寓前,已是傍晚,敲了敲门,很快云昭珲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程明珠松开行李箱,一把抱住云昭珲,似乎很开心地喊道:“薇薇,本女王一路奔波,甚是辛苦,腹内饥渴尤甚,有没有做好御膳,以备本女王驾临”。在云昭珲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瞪大双眼,不让云昭珲看见自己氤氲泪水的双眼。云昭珲安静的回抱了程明珠,稍稍用力推了推程明珠,“本来有,你再墨迹一会儿就没有了,你的御膳要糊在锅里了。”“我的美食,薇薇亲自煮给我的美食啊。”程明珠松开云昭珲,转身奔向了充满饭香的厨房,云昭珲无奈的看了看程明珠,把行李箱拖进了小公寓,跟进了厨房。“就知道薇薇最好了。”程明珠一脸幸福的在厨房里转起了圈圈。
用完晚饭,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也没有其它娱乐,两人干脆早早的洗漱完窝在了床上,两人像往常一样,胡乱的聊着天,聊娱乐八卦,聊着曾经的糗事,聊她们的过去,聊她们的未来。时间在这一刻过得飞快,在程明珠浮夸的语言和动作配合下,薇薇觉得很满足。
“薇薇,我已经接到了offer,明天就要去英国了,我走了之后,你要乖乖的哦”。
“已经十一点了,珠珠女王,您老该就寝了,明天还得赶飞机呢。”
“薇薇,我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程明珠伸手抱着云昭珲不舍地说道。
云昭珲静静地靠在程明珠怀里,喃喃地说道:“珠珠,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既不能做到决绝地转身离开,也不能让他爱我。我怕离他太近,忍不住去纠缠他;又怕离他太远,抑制不住对他的思念。我该怎么办?”
“我们的薇薇这么好,是他眼瞎,薇薇不难过哦。”程明珠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云昭珲的背,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们薇薇呀,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理,人聪明,心地好,有爱心,我们薇薇呀,正直仗义,在学校还是学霸呢,我们薇薇呀,说话声音很好听,我们薇薇呀,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斗得了流氓……”
清晨,当阳光越过窗台洒在双人床上,云昭珲幸福的醒来,这是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晚,没有噩梦,没有惊醒,没有失眠。
云昭珲送程明珠进了机场,“一路顺风。”
“薇薇,要好好的,不准虐待自己。”
“好。”
程明珠拖着行李,在排队时回头,一袭红色风衣的云昭珲还微笑着站在原地,程明珠挥了挥手过了安检门。
在洞黎市待了已经一个月了,是时候离开了。云昭珲退了房子,开始了下一个陌生城市的旅行。
第二年八月,云昭珲悄悄回了青城,回到了离开了大半年的小公寓,拖万能好邻居的福,公寓打扫的很干净,回来即可入住。
云昭珲上午十点出了小公寓的门,很自然的拿着钥匙打开了温寒的房门,从厨房电饭煲的盛好早饭,端出有微波炉热好的菜,在餐桌前安静的进餐。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云昭珲锁好门,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自从听到游时维和方静美婚礼的消息,云昭珲匆匆回到了青州,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云昭珲真的很幸运,自从回来的第三天成功把自己饿晕,被温寒发现后,云昭珲的三餐就被温寒承包了,如果云昭珲使性子不吃,温寒也不生气,只是一遍一遍把凉掉的饭菜热好,端到云昭珲面前。于是,云昭珲就养成了习惯,饿了就去温寒家里。这三个月,云昭珲几乎没下过楼。后天,就是游时维和方静美结婚的日子了。
当晚,云昭珲如常在温寒处吃过晚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坐在温寒客厅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温寒许久,温寒被这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的无奈,只得拨了一个号码,面不改色地说:“帮我拿到游氏婚礼钢琴师的邀请函。对,嗯。”
温寒挂了电话,担忧地看着云昭珲,“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嗯,我只去看看,绝对不会找麻烦的,真的,我保证。”
“回去睡觉吧,后天我们一起过去。礼服是让他们送过来,还是我带你去选?”
“已经改好了,明天送过来。温寒,谢谢!”
游时维婚礼当天,温寒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身淡紫色礼服的云昭珲,温寒紧皱着眉头,看着云昭珲,云昭珲有些无措,“衣服不合适么?”云昭珲面色有些难堪,“这本来是给珠珠准备的伴娘礼服,可惜用不上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马上去换一套,请你等我十分钟。”
“不用,很漂亮,进来。”温寒侧身往里走。
“我们不是应该走了么?”云昭珲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温寒已经走进了厨房,没有得到回应,云昭珲只得跟了进去,迷茫地站在客厅。
“来吃早餐。”温寒左手端了一个三明治,右手拿了一杯牛奶,放在了云昭珲常坐的餐桌位子上。
云昭珲笑了笑,大方地吃了起来。
“站了许久?”温寒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但眼神很笃定。“你太瘦了。”温寒满是心疼,以前满是婴儿肥的小姑娘,瘦了许多,养了两个多月也不见胖一点,很没有成就感。等云昭珲吃完早餐,温寒又抢着收拾了餐桌,云昭珲没有动手,因为她从温寒操劳的神情中看到了愉悦,仿佛能为她操劳是一种幸福,云昭珲有心问一问温寒那个人是谁,却忍住了,谁又没有秘密呢。
温寒带着云昭珲到达了婚礼现场,看了一眼平静的云昭珲,温和地低声道:“别怕,有我呢。”温寒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个小姑娘由云端跌入凡间,见过她的笑,她的哭,见过她的崩溃,她的决绝。他只有心疼,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她本该是恣意的活在人间的天使。他甚至在想,一会就是云昭珲大闹了婚礼,他都罩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冥冥之中,似乎这样做是应该的。
钢琴摆在教堂左边的一个角落里,温寒与云昭珲并排坐在钢琴前,在这热闹的现场里自成一片天地,外边的热闹与这沉默的两人无关。
云昭珲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伴郎伴娘入场,花童们打扮的也十分吸人眼球,时间似乎过了好久,新人在一声声祝福中步入了教堂,看见了幸福的新娘,也看见了一年未见的游时维,他比当时热恋的时候还要开心,听着他们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云昭珲的头又往下埋了一寸,眼泪却不争气地落在了黑白琴键上,一滴一滴。温寒有些烦躁,机械地弹着钢琴。“不过去么?没关系的,我护着你。”
云昭珲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和着温寒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跳跃,欢乐的曲调,最后的祝福。时间是残酷的,曾经多深刻的存在都会被磨灭。所有爱情的不幸,都不过如此,我深爱的人不爱我而已;所有爱情的悲剧,终逃不脱,相爱的两个人,有一个人率先放手。
婚宴开始前,温寒陪着脸色苍白的云昭珲离开了。这样都好,不是么?
坐在温寒的车上,谁都没说话,云昭珲是在放空中,而温寒是在努力控制想要暴打新郎的冲动。
时维,我走过了你记忆,兑现了要和你一起参加你婚礼的诺言,只是曾经我以为我是新娘。从此,我爱你真的和你没有关系了。我期待的奇迹,终究没有出现,我也终于相信,那个承诺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少年,那个发誓要照顾我一生的人,终究是走远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