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悬赏,豪取风无羽项上人头!”
这样的豪言壮语一抛出来,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地感染了整个江湖。
甚至没有人知道买家是谁,他们也不必知道。
他们只知道买家要的是结果,那就是风无羽是个死人。
只要风无羽成为真正的死人,买家自然会按照承诺支付赏金。
现在风无羽还活的好好的,他们摩拳擦掌,早已蠢蠢欲动。
他们当然就是混迹于江湖中的各个阶层的人。
剑客,刀客,天下客。
甚至连个杀猪匠都提起了手中早已卷口的屠刀,跃跃欲试地想分这杯羹。
一亿两黄金,这是多么巨大的诱惑?
如此巨大的诱惑力摆在人们眼前,即使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也会抓紧床边的稻草想要挣扎一番。
一亿赏金,确实是个好东西。
它能让垂死的人都萌生了想要拼搏的欲望,更何况是这些活蹦乱跳的江湖人?
可是,这条劲爆地悬赏消息已公布了半年之久。
却没有任何人敢一马当先,去尝尝蟹黄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们在做什么?
还是,他们在等什么?
莫非他们的刀剑早已生锈,需要从新打造?
更何况他们也等不起,截止时间只剩下半年,谁敢和时间为敌?
他们手中的刀是明晃而刺眼的,剑也是崭新而锋利的,甚至各种枪棍钩叉,都已足够把人杀死。
可是他们依然在等。
他们已把风无羽研究了个透彻。
风无羽有几只手几条腿,多少根头发,有什么喜好,经常出没在什么地方,都有哪些厉害的高手相伴,等等一切。
他们已掌握了风无羽的一切,却还是迟迟没有动手。
他们什么都掌握了,就是不知道风无羽到底是什么身份。
风无羽作为一亿赏金的宰割对象,分量绝不会低到哪儿去。
他们太清楚不过,只怕是会落到有命享没命花的悲惨下场。
任谁也不想拿着一亿赏金,正趴在梦寐以求的女人身上风流快活着,背后却忽然被人捅上一刀,最后人财两空,含恨九泉。
可是他们已决不能再等。
决不能!
一亿赏金!
谁会甘愿平庸一生?
既然不甘心,那就得想出个好的法子来对付风无羽。
素来以谋略著称的小孔明诸葛神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最让人佩服的还不是他的谋略,而是他手中的金算盘。
狠,准,毒。
似乎只要有他出手,对付风无羽就已足够。
……
“诸葛先生,风无羽到底是什么身份?”
诸葛神金左手托着金算盘,右手六指如飞,“噼噼啪啪”地在金算盘上一阵拨弄。
诸葛神金的手已在金算盘上飞快地打出了一亿数目,淡淡道:“不知道。”
“诸葛先生,那我们该在什么时候动手?”
诸葛神金凝视着手上的金算盘,仍旧淡淡道:“不知道。”
在不远的墙角处,蹲着一个佝偻着身子,垂下头瑟瑟发抖的人。
不知道他是全身发冷的缘故,还是自身的一种病?
他忽的站起来,很不耐烦地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自称小孔明!”
忽的!
两道金光一闪,两颗金色的算盘珠已从诸葛神金手中的金算盘中飞出,直射那人双眼。
眼看两颗算盘珠就要嵌入那人眼眶,吓得那人瞬间就大小便失禁,原本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那人的裤裆中和他脚下的地上,已经湿成了一片,很快就臭气熏天。
诸葛神金本就没打算伤他,只是给他一个教训,随即右手一挥,那两颗金色的算盘珠又回到了金算盘上。
没人能够看清算盘珠是如何飞出去的,又是怎么飞回来的。
诸葛神金始终凝视着金算盘上的数目,依旧淡淡道:“一亿赏金悬在江湖头上,你自己不思进取,只想着坐享其成,活该一辈子是个穷命。”
有人圆场道:“诸葛先生不用和他一般见识,风闻风无羽除了长得好看些,手上时常扇着一把扇子以外,别的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先生以为如何?”
诸葛神金终于肯把目光从金算盘上挪开,眺望着远方,右手一拨,一亿数目已经归零。
“我以为可以行动了,三月二十一,长安,醉春楼。”
……
三月二十一。
长安,春。
春未末,夏未初。
临江河畔的春天。
百花盛开,暗香缭绕。
千树碧绿,诗意婆娑。
临江河畔的醉春楼,是一座天底下最好的醉春之楼。
到底是长安赋予了醉春楼的美,还是醉春楼赋予了长安城的妙?
没有人知道。
醉春楼的花魁花若笑也许知道,也许是风无羽赋予了醉春楼的美妙。
……
风,薰风,细腻。
如此美妙的春风,自然十分怡人。
风自然不是扇子扇出来的风,是自然的风。
风无羽并不热,他却在悠然地扇着。
风无羽举杯喃喃道:“饮尽世间逍遥酒,乘风仗剑临江仙。”
美妙的春风从醉春楼高处徐徐吹来。
吹红了百花。
吹绿了千树。
吹醉了长安。
风无羽本不该停留在醉春楼。
若非得有个理由,那一定是醉春楼上有一个女人。
这个能让风无羽停留下来的女人,就是名动长安的绝世花魁花若笑。
花若笑却从来不笑,被称作冰美人。
花若冷,寒人心。
花若笑,百媚生。
天底下,唯有风无羽一个人见过她的笑。
花若笑绝妙的舞姿,天籁的歌喉,也只为风无羽一个人演绎。
醉春楼上的冰美人冷冷地抱着冷冷的琵琶,冷冷的纤纤玉手冷冷地弹奏了起来。
她那玲珑小嘴却在温婉而深情地唱着。
“君不见,冬去春来,暗香缭绕花满楼,君不见,日升月落,疏影栏杆蝶痴候......”
风无羽当然就坐在花若笑的对面。
风无羽浅浅地啜着杯中酒,浓墨般的剑眉轻轻一挑,长长的睫毛跟着翘起了弯弯的弧形,微微眯起的眼眸,就像临江河水中那迷人的月亮。
风无羽一袭白衣如画,衣袂飘飘随风起舞,风流高雅兮温润如玉,放浪形骸兮潇洒不羁,不知九天之上的仙人即是他这等模样?
风无羽这翩翩画中仙,却为何流落这混浊人间?
来这临江河畔,饮一杯小酒,听一曲小调,当一回俗人,他岂非就是临江仙?
风无羽当然不是坐在帘子外面。
当然也不是真正坐着,是很惬意地半倚半躺着,这样的姿势风无羽觉得很舒服。
风无羽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凝视着花若笑的桃花粉面和杨柳身段。
“雁字回时,不问归期又期归,青丝急落,花逐流水复水流......”
风无羽有一个习惯,每到年初开春,一定会住在长安,睡在醉春楼,由花若笑陪伴着。
风无羽还有一个习惯,无论花若笑低吟浅唱,还是高音迭起,无论多么的精彩动听,还是婉转凄迷,一次都不会为她鼓掌。
风无羽一忙起来就双手都不得空。
风无羽的心却很闲,用心倾听,岂非再好不过。
花若笑,仍然没有笑。
花若笑不一定非要笑,才能表达对风无羽的感激。
所以花若笑在继续唱着。
“上弦月,下弦月,月月月夜难相守,东飘雪,西飘雪,雪雪雪发枉添愁......”
风无羽心道:“好你个花若笑!尽唱些让我感动不已的曲子!”
“心亦悠悠月悠悠,月亦忧忧心忧忧......”
花若笑忽然低下了头。
花若笑就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弹琵琶的那只玉手也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气若游丝。
醉春楼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剩醉春楼上,独曳风中,屋檐下的一盏残灯。
花若笑忽然抬起了头。
花若笑就像是挣脱了牢牢的束缚,弹琵琶的那只玉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声如惊雷。
“风起相思意,花香复何求!”
风无羽心里猛地一颤,他已合上了扇子。
天下能让他把扇子合上的人还没几个。
风无羽已合上眸子,倾听着花若笑这三年来为她谱写的又一首新歌曲――《风栖花》。
花若笑的歌喉渐渐放低,渐渐凄迷,渐渐幽怨。
“一曲琵琶千缕恨,一笑倾城百媚生……”
“相思弹不断,弹成断肠人,红颜对镜花空瘦,水中只影月如钩……”
“君不见啊,此恨一日长千丈,思君不见几时休……”
“君不见啊,春风无羽送音到,惹我欲语泪先流......”
风无羽似已凝固,似已怔住。
风无羽手中有杯,杯中有酒,杯已触及唇边,酒却没有入喉。
花若笑也合上了眸子,轻轻吟唱:“余生愿做一壶酒,干柴烈火入君喉,为君消去万古愁,与君销魂到白头!”
……
寂静,良久。
风无羽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花若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同时静静地对着他笑。
风无羽笑了。
风无羽一饮而尽。
风无羽忽然跳了起来。
“噗嗤!”
花若笑也笑了,她掩面而笑,笑得明媚动人。
花若笑捏着兰花指,提着玉白色的酒壶为风无羽斟满了酒。
“陛下,再来一杯吧!”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黄昏,黄昏后。
风无羽就静静地躺在花若笑柔软的怀中。
风无羽许是有些醉了。
花若笑轻轻地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男人。
风无羽是她心仪已久的男人。
“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风无羽毫不迟疑:“算上今夜,一千零一夜。”
花若笑笑得很开心,说得很温柔。
“可也只有今夜,你才离我这么近。”
风无羽扇了扇扇子,迷之一笑。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
花若笑莞尔一笑。
“这句话你早该告诉我的。”
风无羽淡然一笑。
“你一直在我心里,从来都很近。”
花若笑动容道:“这感觉我早就感觉到了。”
风无羽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一向很准,我也一样。”
花若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嘴唇。
“让我好生瞧瞧你这张嘴怎么这么甜?”
风无羽含糊道:“你的手上一定涂了蜂蜜!”
花若笑又笑了。
仿佛她的一生中今天笑得最多最甜最美。
“你为何从不要我?莫非我勾不起你的欲望!”
风无羽也笑了。
仿佛他的一生中今天笑得最痴最狂最浪。
“哈哈哈哈哈!今夜月圆,我们把酒言欢,共度良宵。”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