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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临江仙》040章 红尘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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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爱的味道。

这种味道早已日上三竿。

灿烂的阳光,辉煌的醉春楼。

温软的凉席,鲜活的春宫图。

床上有人。

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醒来睁开眼,身边有一个抱着自己正在熟睡的女人。

这种感觉,岂非正是人生一大幸福?

天光微微地,静静地照进了屋里。

照上了床榻上的两具仍旧相互纠缠的玉体,似乎是要突地唤醒昨夜的激情。

他已先醒。

终究还是从昨夜的春梦中惺忪吃力地睁开了眼眸。

只见东方那片原本浑浑噩噩的天际,早已是霞光万道,绚丽绝伦。

无情的时光是绝不容许他在她身旁多留一刻的。

半刻,也绝不行。

趁她还甜蜜地沉睡着,他决定悄无声息地从这间屋子里溜走。

不知何故,此刻的他竟似有些做贼心虚。

按理来说,风无羽这等风月老手,怎会想出开溜的念头?

溜了溜了。

他的一部分还是久久地留在她光鲜秀丽的胴体内,舍不得出来。

昨夜狂热的十泄如注后,软绵绵的它们并没有急着分开。

粘粘的,黏在一起。

它恍惚还记得,昨夜他们一起抵达那个制高点的瞬间,她曾急切地嚷着叫着,请求它永远别出来。

永远。

他们就那么完美地交融一体。

也是永远。

可惜时间始终在飞走,他毕竟是身不由己,甜蜜的满足也总是短暂而模糊的。

永远从来太远。

潮起潮落时,他们在对方眼里也是完美而易逝。

所以她才会在昨夜急迫地要求他永远留在她体内。

似乎也是永远。

似乎,也只是瞬间的永远。

……

风无羽已穿好衣裳,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他要让它们保存下来。

让花若笑好好欣赏昨晚的杰作。

让她知道是如何被自己征服的。

越是才貌双全的女人,尤其是花若笑这种冰山美人,越是渴望被男人驾驭。

被男人一展雄风而把自己征服。

被这样男人驾驭,征服,身心才能达到快感。

毫无疑问,花若笑是满足的。

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细胞,乃至全身心都已获得快感。

淋漓尽致。

花若笑仍陶醉在快感的满足状态,她睡熟,她呢喃呓语。

仿佛正在梦中继续着与风无羽的快乐。

风无羽轻轻扇着扇子,轻轻摇头,轻轻溜了出去。

一场春梦了无痕。

他走出的不是屋子,而是一场春梦的残骸。

一场大战之后的废墟。

他笔直向前,不敢回首。

生怕后面的屋子,尤其是屋子里犹在甜睡的女人,真是一场一戳就破的春梦。

他不知道,其实屋里的女人不和他一样将昨夜的激情当做春梦,而是当做一场波澜壮阔的征服。

当男人以为在床上征服了一个女人时,其实是男人被女人征服。

征服得汹涌,磅礴。

女人的玉体就是大海,男人再猛烈的欲望,也只不过是暴风雨里海浪上不堪一击的一叶孤舟。

什么时候的男人是最不堪一击的?

当然是风无羽欲要冲刺进花若笑那诱人的世外桃源,准备奔泄欲望的时候。

……

女人装睡,是一种至高境界。

尤其是身经大战之后仍在熟睡的女人。

装睡,简直是一种艺术。

很显然,花若笑在风无羽刚转身就已醒了。

她本就醒着,自然就睁开了眼。

她一睁开眼,自然就看到了那一地饱受硝烟后支离破碎的废墟战场。

花若笑笑了。

笑得很迷。

笑得很痴。

笑得很醉。

笑成了一朵花。

笑成了一块糖。

笑成了一杯酒。

她笑着,鱼跃起身。

她笑着,穿好衣裳。

她笑着,收拾残局。

笑着,她一直都在笑着。

可惜她很快就不再笑。

薄幸的情人已经远去。

远在天边。

远在天际。

远在天涯。

花。

凋了。

糖。

化了。

酒。

洒了。

梦。

醒了。

心。

碎了。

花若笑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更加妩媚。

更加韵味。

更加醉人。

她的玉手抚上琵琶,却无心懒奏。

一步一艰难地向案桌走去。

静静地,冷冷地倚靠在案旁。

翻开那只写了半阙词的《红尘离殇》。

轻声叹息:“是时候把你完成了。”

冰冷的泪。

弥漫了冰冷的眸子。

划过了冰冷的脸庞。

打湿了冰冷的词谱。

花若笑似已下笔,却又似一个字一笔一划也一动也不动一动。

冰冷的泪珠儿却簌簌地下。

冰泪纷飞,顿时化作倾盆雨。

“哭什么呢!起先我还以为漏雨了。”

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很关切,很温柔。

清风拂来,带来了一道温润地声音。

仿佛即使是再伤心的人,只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瞬间治愈。

花若笑仍哭得稀里哗啦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然而她在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

女人装哭,是一种至高境界。

尤其是心经离合之后仍在痛哭的女人。

装哭,简直是一种艺术。

很显然,花若笑在风无羽刚进屋就已乐了。

风无羽温热的手已抚摸上她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替她拭去了泪痕。

见她虽哭得不那么猛烈,却仍在小声抽泣,调笑道:“这谁家的小花猫啊!淋了一场雨成了落汤猫咯。”

“噗!”

花若笑瞬间破涕为笑。

鼻尖上飘起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泡。

可爱。

纯真。

风无羽暖暖地笑着,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拿出了藏起来的东西。

有花。

有糖。

有酒。

有梦。

有心。

花。

没凋。

糖。

没化。

酒,

没洒。

梦。

没醒。

心,

没碎。

“讨厌!”

花若笑操起粉拳,啪啪啪地拍打着风无羽的胸口。

花若笑边打边嗔道:“我才没哭呢!”

女人说没哭,那就是没哭,从不需要任何道理。

风无羽才不会和她争论这个问题。

这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辩道理。

因为女人永远都说对的。

女人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对于这一点,风无羽再清楚不过。

风无羽的嘴,当然也不是用来和女人讲道理的。

而是用来吃糖的。

风无羽的嘴里含着糖,已吻上了花若笑芳香甜美的红唇。

甜吻,良久。

花若笑的脸上早已变得红润而光泽。

风无羽抚摸着花若笑笑魇如花的俏脸,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嘴为何这么甜了。”

花若笑翻着白眼:“我饿了。”

风无羽道:“你又想吃我了。”

花若笑嘟嘴道:“才不是,我要吃好吃的。”

风无羽柔声道:“好。”

他故意把语调拖得老长老长。

很快又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

“你最喜欢吃的临江荷叶鸡。”

花若笑一脸惊喜,娇喝道:“哇!你为了给我买临江荷叶鸡,特地去了一趟十里之外的临江老店。”

风无羽宠溺地看着她,笑道:“当然。”

花若笑已不再说话,双手已抱着刚从他手里抢夺过来的临江荷叶鸡,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她的嘴里含着临江荷叶鸡,已吻上了风无羽的嘴唇。

“唔!”风无羽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风无羽似饿狼般吞了下去,扇着扇子道:“你这是写什么呢!”

花若笑含糊不清道:“红尘情歌。”

风无羽一把夺了过来,《红尘离殇》这四个字如芒在背,直刺得自己心里一阵绞痛。

尽管很痛,他的脸上却仍在笑。

“好啊!等你吃好了把情歌唱给我听。”

花若笑笑道:“好啊好啊!”

荷叶鸡已吃完。

花若笑冷冷地抱着冷冷的琵琶,冷冷的纤纤玉手冷冷地弹奏了起来。

她那玲珑小嘴却在温婉而深情地唱着:“一日不见兮隔三秋,红尘浪,天涯荡,离愁总绊心门上。”

风无羽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凝视着花若笑的桃花粉面和杨柳身段。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春天。

仿佛又回到了春天的醉春楼。

仿佛又回到了醉春楼的春天。

她的嗓子忽已沙哑:“红尘浪荡兮天涯长,夜未央,自彷徨,青丝渐渐变苍苍。”

风无羽把手中的酒壶向花若笑递了过去:“润润喉。”

花若笑果然喝起了酒。

风无羽示意她继续弹奏琵琶,她果然弹奏起来。

风无羽扇着扇子,调了调嗓子,就着她的韵律温润地即兴唱道:“红尘未央兮路漫长,日苍黄,月凄凉,天涯未尽人断肠。”

花若笑笑了。

她已轻轻地放下琵琶:“你不做花魁着实可惜了!”

风无羽竟已怔住。

忽的开口淡淡道:“你想和我互换身份。”

花若笑道:“你那么忙,我可应付不来。”

风无羽道:“你那么美,我更应付不来。”

女人对于离别之意异常敏感,她心里知道他就要走了,还是忍不住笑着说道:“你真的要走了。”

风无羽叹道:“我本不该来,算算时间勉强够,就来了。”

花若笑点头道:“你要去哪儿呢?时间够吧。”

风无羽扇着扇子笑了笑道:“西域,现在起身便足够了。”

花若笑再次点头:“自古有情多别离,你出发吧,别耽搁了行程。”

风无羽再次怔住。

忽的又开口道:“你,不打算和我一起走?”

花若笑同样怔住。

她已低下了头。

忽的抬起了头:“我,习惯了在这里等你。”

风无羽凝视着她似水的眸子:“好。”

花若笑笑道:“今夜恐也无月,我们改日再约!”

风无羽邪魅一笑:“不用改日,我们现在就约!”

花若笑嗔道:“讨厌!”

一番娴熟地宽衣解带。

一阵熟悉地翻云覆雨。

一撩身后地白色披风。

人约黄昏后。

月,已上柳梢头。

风自离去。

花自守候。

浮生一场梦,红尘多离殇。

梦。

已醒。

风无羽又已策马啸西风。

他已踏上了西去的征途。

孤月。

夜。

且饮一壶酒,只影独成双。

酒自入喉。

路自漫长。

风,已过花残曳。

天涯多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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