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曹雪芹《红楼梦》

“我们几日才会有客人？”末时苏振露仰头问了我一句话。她也是来了几月有余，却还不见一个客人光顾，眼见她那拜师父的计划就要打了水漂。

我轻微抬手，拂过她的发际，用温柔的语气道，“今晚便会有人来了。”

许是听见我这一样说法，她陡然兴奋起来，捏着小拳头绕着我转起圈圈，恍如一个心智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

“振儿。”我唤住她，却在开口一刻后悔，猛收回瞳中外泄的目光，转而扑向窗外的一剪残梅，“你且收拾下东西，这一回，得我们前去。”

“我们…前去？敢要名仕画师亲自去屋宇间提笔，可见得这人是有多大的贵恩？”苏振露谈话惊讶须臾，后也渐是平静了下来，她转身拂了块方巾默默朝屋中走去。

轻车简行，在一炷香之余。我拿拇指捻落香灰涂在门框上，便抬靴上了马车。苏振露提裙攀上马车的动作极其笨拙，死性得非要自己上不可。车夫在一旁看了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我轻叹出声，一手掀开红玛瑙珠帘另一手握住她的臂弯，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把她带入车中。却不想力道偏过，让苏振露一屁股坐到我的腰间，而我像是死人一样躺趴在地上。

苏振露还若恍惚，一双眸子瞥了瞥身下的“死鱼”，又瞥了瞥自己这般不雅的动作。也终于是思虑过来，反手抽了我一耳光大骂，“登登登徒子！”

而待无奈回神后的苏振露，则是坐在我的旁边，安静乖巧地如同白兔。

长叹舒心，也算是熬完了这个插曲。面上的青肿略微消散下去了一些，我一贯掀了珠帘先行下车，将手礼意地伸向后方。

苏振露微顿。

我正准备牵回我手时刻，被她一把搭上借力，很迅速地翻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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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缪王府红朔铺墙，梅梢托凛雪之景甚是美俏。甫一入院中，只觉有一股异香扑鼻，青藤寒而苍翠，爬满半面墙枝，延向梅花枝干。幽径末了，是竹林茏葱，奇花熌灼，摇摇曳曳，光影九重。

管家先一步鞠身引路入了正堂，我点点头跟上。我自一进府中便甚是觉得奇怪，一股说不清的潮气扑朔，惹得人极其不适。

我以为是刚散完清水降春燥，便也未多加在意。跟顺着管家入了中堂，这屋里普光充足，雕丝檀木的博古架陈列在玄关回廊，我小心绕过，正意提醒苏振露却为时已晚。

“啪嚓”的声音入耳。我不甚悦动地蹙眉，一碗不知是何材质的笔筒已被她的衣袂牵落，落到地面成粉。

管家的神情凝重，我也便了然这定不是个便宜物什。随即揽过苏振露至身侧，缓缓道，“让管家见笑了，家徒甚为莽撞。还望管家一并禀了王爷，日后去我那回慵索赔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