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西最大购物城,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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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首饰专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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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先生,您要的绳子本店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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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带着歉意道:“因为您的这个绳子是特殊材质且编织手法特殊,考虑到销量和制作问题,我们店的师傅没有单售编织,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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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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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要看看我们店其他款式的吗?也非常潮流新颖特色漂亮的,比如说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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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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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打断了她推销的话,低头沉默着摩挲着掌心里的戒指以及断了的项链线。既然没有她想要的那个,她的就没有再跟柜台员说什么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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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戒指对她而言意义重大,是她自有记忆以来唯一拥有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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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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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被人贩子毒打几番仍旧私藏的珍贵,是她在不停辗转陌生人后唯一的慰藉,是她孤独害怕深夜里的拥垒,这也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遗物,母亲的结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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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于今时而言并不值多少钱,可有些东西是金钱衡量不了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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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线已经断了不知几回,却因过于繁杂的编织过程没有店里专门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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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曾上网找过教程,却怎么学也学不会,看来她对女工真是无缘,就像做一个正常人一样,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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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非这个不可,只是习惯了,就不得将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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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想起亏欠一个人许多,那人是她前世唯一的知己,即使从未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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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残兵,那人是战争中的唯一幸存者,那人是她在镜局里专属的厨师,那人是她衣服缝补的巧人,是她每每断了线后为她编织的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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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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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她欠了许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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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称呼他老墨,她从未调查过他,从未怀疑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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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她只知他是顾墨,哥哥那场战争中唯一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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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前世里,司白走后,让她心底里唯一一点不被黑暗吞噬的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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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打扰一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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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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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打乱,阮巊茗回神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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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她怎么就只记得一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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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之前看网上教程有编织过,只是太难复杂了,不是很好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编织几条,材料费另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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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环绕四顾,看起来有些紧张,毕竟这算是私活,而现在是工作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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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阮巊茗只稍颔首,约定了两个星期后来取后便从商场侧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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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街上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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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人潮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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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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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抚了抚有些下滑的眼镜,清澈见底的瞳眸里幽光细碎,隐见迷茫。漫无目的走向前方,形形色色数不清的人擦肩而过,远方路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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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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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尽头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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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一个俊秀儒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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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清冷待人时的他,傲然掌控全局时的他,肆意颠覆命运时的他,温暖如初阳时的他.……甚至为苏眠痴狂的他,也是迷人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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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他是徐司白,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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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前世被世界遗弃践踏遗忘,对待感情懵懂青涩如她早已将这个男人藏于心底深埋根深蒂固,早已经与血液骨肉融为一体,可惜她懂的太迟太晚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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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重生,许是命运使然,她不管不顾,纵然要改变结局又如何,颠覆世界又如何,只他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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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顿,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输入那串早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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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许是漫长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拿着手机的手微缩轻颤,竟意外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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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好笑,想她阮巊茗前世今生活了百岁余,竟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懵懂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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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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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传来温润而疏远的声音,仅是四个字,却蓦地让她心绪翻涌。她可以想象的到那人是如何的神情姿态,举手投足间的儒雅都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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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徐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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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望着商场的眼神平静如清流般娴静悠远,那白皙清俊如玉的美颜神色淡漠疏远,握着方向盘的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却微不可见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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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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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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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亮起,阮巊茗停步,目光穿过翻涌的车辆,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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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事,只是大病初愈忘记了找房子了,不知道徐法医家有没有空房间收留一下我这个病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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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微侧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神色好奇的周小篆和佯装冷静的白锦曦,半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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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有别,怕是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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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阮巊茗略为夸张的表示了一下她的遗憾,认同道:“徐法医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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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灯骤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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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迈步向路那头走去,她神情淡漠冷清,身旁有形形色色的行人同行,就好似她同一般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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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阮巊茗此时大概像一个“常人”。一个普通人,一个简单的期待被收留的人回应不得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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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话间神色平淡,语气像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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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呐,那看来徐法医就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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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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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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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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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从左后方一辆黑色别克冲出,强行闯上红灯,那喇叭声快撞上时应景般响了两声,险险从阮巊茗身前穿过,吓得旁人尖叫连声,咒骂不停,还有庆幸之余连连,冗杂而尖利的声音听的徐司白心突兀的骤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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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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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额前发被风吹的凌乱,虽生命九死一生险些意外,虽这个意外不是单纯的意外,虽她后退一步没能让那人如愿以偿,但那近在咫尺的刺破耳膜的尖叫声简直魔音灌耳令她醍醐灌顶般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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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没被车撞死,倒是要被这些个路人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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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镜员?”徐司白淡淡道,仿佛只是问件很平常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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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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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徐司白微凉的独特清音,阮巊茗嘴角微勾,笑的凉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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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失去了记忆,怎么的,还是有一点同事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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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意外而已,没事,倒是徐法医怎么好像在关心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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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徐法医对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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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微微上扬,调戏意浓。阮巊茗意味深长看着车消失的方向,眼眸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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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有一些人自掘坟墓自找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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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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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被中断无回应,毫不意外的听到手机挂断的声响,被打脸的阮巊茗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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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s是在关心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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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普通同事之间的照常询问,她好像也有些止不住的情绪泛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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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如愿以偿当了白人,没得到人,缺连着心也软了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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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是你的钥匙,请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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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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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朝面前军装男人敬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敬礼,出尘俊秀的脸上肃穆而认真,散发着说不出的气质与吸引。竟看的面前虽年轻也历经沙场的铁血军人脸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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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气,这是阮少校的命令。对了,阮少校让我带一张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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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摊开的。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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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w…e…h…讠…d…u…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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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巊茗点了点头,接过,道了声儿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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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军人有些错愕的表情,那就仿佛在说:你居然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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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少校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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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了军人要一再要搬行李的好意,再回敬了一个礼后便无再其他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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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军人走后,阮巊茗拿着纸笔看着这9个字符,而后拿着纸强忍着扶额的冲动静默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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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这便宜哥哥还真是,恶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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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居然还记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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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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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回去后还是忍不住疑问打了电话给上司,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语言,怎么谁都懂唯独自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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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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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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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哥哥和妹妹怎么都有种让耳朵怀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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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只是老大…5…w…e…h…讠…d…u…g…l这几个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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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他除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其他都看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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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也勉勉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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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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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老大没有回话,某军人心里一跳,这不会是军事机密吧……那他打探这个,岂不是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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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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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听完后就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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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知道啊qaq!求告知求真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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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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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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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你嗯个毛线啊,别以为你是老大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是我老大,我也不好拿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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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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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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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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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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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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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军人捧着挂断的手机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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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没告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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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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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有着利落短发的伪男一手提着个超市购物袋,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手机里头不久前传过来的资料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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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来t的事情。要延后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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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新面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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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出现时机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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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在同一个小区让我心情不错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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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给你们送个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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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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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黑色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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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是岚市较落后的一个乡村,相对边缘化。只是近几年岚市搞大开发,这个相对偏僻且落后的地方才受了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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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出了命案,怕是更受瞩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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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天,六个受害人。均是一刀割喉,当场毙命。要说与清水村的关联,那可大着呢,抛尸点皆在清水村,被害人与清水村开发项目千丝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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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现场证物采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周小篆对着刚得到的资料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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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案发现场没有得到保护,围观群众破坏了大部分的证据。死者皆是被一刀割了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其中,每个死者的体内的酒精含量高达400mg/10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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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达到了高度醉酒的标准,倘若还开了车,不到里头蹲个几年还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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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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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注意的是,第一个死者颈动脉部分破裂,当时可以通过压迫止血来急救。显然没有这个条件,故而失血过多而死。而最后一个死者,颈动脉被完全离断,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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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个死者到第六个死者,很显然,凶手在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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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死者其手部、胸部等被绳子束缚的地方,有明显的挣扎的痕迹。绳子绑法粗糙,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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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男,年龄20-25岁,身高175-180cm,体重70-80kg,与死者存在利益纠纷,冲突明显,熟人作案,预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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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根据现场证据与自己推断想结合,据理力争,侃侃而谈。那双明媚的眼睛闪耀着熠熠光辉,其中虽不乏没有证据的猜想,可那自信的模样,已让人信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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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锐利眸里带了些许笑意,转瞬即逝,又复了原先的冷漠。他起身,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好了,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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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锦曦说的大致无错,可有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却是背道而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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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左右这几天她心情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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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想法,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冷漠的不带感情,刚升起的一点好心情也不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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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咬唇想发作,暗道现在是工作时期,不可意气用事。只是心里憋屈又难受,搅得胃有点疼,有点想吐。她这才想起来时间太赶,她都没来的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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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在平时,老白都送饭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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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泛上一抹苦笑,压下心里涌上的复杂,她原地平复了下心情,才在周小篆的催促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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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太贪心了吗?才这样两边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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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前很好啊,怎么那个讨厌鬼一来,都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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