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去到了镇里的集市上,想四处去寻觅一些鲜果吃,再挑些新鲜的蔬菜。我好久都没有真正去过镇上的集市了。还记得上一次去,当然不是去集市上买东西,而是去找我妈。那天中午妈到镇子上去赶集,但过了好久不见她回家。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沿着镇上的公路找,一直找到集市上。结果我看见她正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子跟小贩打价。为了一棵白菜我妈跟小贩吵吵了一中午,气得满脸通红,喉咙也哑了。我妈见我去了不吵了,那小贩最后也把那颗白菜给了我妈,然后气狰狰地走开了。
“孩子啊,啥时候你连一棵白菜的钱都要省了,啥时候就真的证明你能持家了。”
这话是我妈给我说的,她叫我永远把这句话来给记在心上。
集市上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少过,总是人山人海前胳膊后腿地来回挤着,挤得我只能顺着大溜走。骑了电动车的不敢随便停在一个地方,生怕放在别处会让集市上的扒手窃去,所以只能弓着腰撅着屁股,用手使劲推着,而且他们又怕后轮不小心轧到人们的脚,所以不住的回头看轱辘底下,头摆的像拨浪鼓一般,十分滑稽。两旁叫卖的人使劲摇着蒲扇,叉开双腿,把裤腿高高挽起,然后扯高了嗓子喊。有些小贩干脆省去了叫卖的辛苦,弄个硕大无比的喇叭架在车上,或者干脆一只手擎着喇叭坐下来,另一只手沏个小茶,尝个肉夹馍......等到有客人来了,再招呼一下客人。
架了大喇叭的小贩,他们所卖的菜大多都是批发来的。因为少了自己的心血,所以大多数品相都参差不齐,而且又都分了三六九等,价钱什么的都差距很大。相反那些扯着嗓子叫买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种了一辈子的地。他们种出来的菜,我吃着格外的安稳。
我挑了一个老大爷的摊前蹲下身:“爷爷,您这菜真不错啊......”
老爷子听了之后扔了手里的蒲扇,从椅子上跳起来拍着胸脯:“这都是咱自家种的,啥药也没打,能不好?”老大爷黝黑的脸上添了许多骄傲的笑容,“小伙子今天想要多少钱一斤,随便说!”
我看老爷子确实也挺不容易的,大热天的还自己来集市上摆摊,和那帮年轻的小伙子争喊着叫卖,所以故意要的贵了一些:“三块一斤吧爷爷,你看怎么样?”
“这可不行小伙子,三块钱够你在买上半斤的了。”老爷子使劲摇着头,“两块钱我全给你!你看看这么多菜......”
这比旁边几个小伙子摊位上的菜便宜了将近一半。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撑了塑料袋往里面划拉菜,不多不少正好一斤。我临走时老爷子还往我手里塞了满满一袋油炸花生米:“这是临摊的小伙子给我的!他不知道我牙全都没了,压根嚼不动这东西......小伙子你拿着吧,路上吃,不饿!”
我谢了老爷子,转过头去称了半斤肉,又看见有卖糖人的。那糖人有各种样式:有的像仙鹤,有的像百灵鸟;有的像张牙舞爪的蛟龙,也有的像正在滚球的小孩......我从里面挑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买回去送给雨晴。
等我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渐渐凉下来了。集市上的人少了许多,他们也都和我一样,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赶着。阳光透过糖人散射到空气中,增添了许多暖暖的甜香。不知不觉,镇上的街灯离我越来越远,乡村特有的泥土味道在空中飘浮着越来越浓。
忽的一阵凉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
迎面“唰”地驶来一辆黑色的车。真的是“唰”一下从我背后冲过去的,冲地如此格楞,甚至连喇叭都没有按一下。
这种车我好像只在电影里见到过,应该是叫什么法什么拉力来着,听说得要好几百万,反正在我们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村里是很难见到的。这车车身整个一顺畅无比的流线型,像一条迅捷的猎豹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只见这车“哧”地一声,在我面前停下了,挡住了我前进的路。很明显,这车,准确的说应该是这车上的人,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我往后退了几步。
车门缓缓的开了。迎面下来的,是一个身着西服,眼戴墨镜,长得异常高大的光头男。他的样子像极了香港电影中的黑帮大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逼人的邪气。我当时被吓呆了,傻傻的站在那里。虽然透过墨镜我看不清楚他的双眼,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在看我,而且一直在看我。
他用宽大无比、满是粗黑毛孔的手掌扶了扶耳朵上挂着的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好像是耳麦还是什么。冥冥之中我有种感觉,他好像正在与某个人更高一级的人保持着某种联系。
“嗯,像是。”光头男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
刚一听见这三个字我扭头就跑,舍了命的狂奔。完了我肯定被盯上了,刚才那人是个探子......我越想越觉得害怕。我一面发了疯似的跑着,一面不住的回头看。
光头男并没有追我,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我看见他伸出来一条粗壮无比的手,张口好像要喊些什么,而又忽地把手收了回去。光头男上了车,调头走了。我仍旧在拼了命地狂奔。
很快的,我也跑不动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当时我只觉得头昏脑涨,感觉天空和地面都被倒了过来,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手中糖人脑袋也被风呛得歪掉,孤零零的耷拉在肩膀上。难道我不经意间惹到了什么什么人吗?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啊!可是我都叫人盯上了还......
我的大脑在此刻彻底断片了。我用最短的时间把我之前曾经干过的一些坏事、或者我感觉会让别人很不爽的事通通想了一个遍,但我发现自己是如此地老实安静,好像什么坏事都没有干......那会不会是别人看我不爽然后故意找我的茬?我向后仓促的瞄了一眼,庆幸那光头男确实没有再追过来。
前面就是村子了,我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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