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召入宫的期限转眼即至,这一天偏偏也是林可儿与陈邕约定见面的日子。
天刚亮,林可儿便和丫环小蝶走出门去,看门的小厮赶紧跑到院内,叩响了丫环小叶的房门。
小叶打开门来,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啊?”
那小厮低声说道:“小叶姐姐,不好了,大小姐跑了!”
小叶啊了一声,手拿着梳子定在空中,不过马上缓过神来,问道:“可有带什么行李?”
那小厮想了一想,说道:“那倒没有,就和小蝶姐姐空着手出去的。”
小叶梳理着长发,眼睛转了一转,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小心别人看见了又骂你胡乱跑来内院,姐姐会记着你的好的,啊,去吧!”
小叶匆匆忙忙扎好了头发,赶紧进了林齐儿的房间,叫道:“小姐,小姐,快起来了!”
林齐儿睡眼朦胧,懒懒的问道:“什么事啊,天都没亮吧?”
小叶已经备好了衣服,不由分说,就往林齐儿身上套,“万分火急,小姐,大小姐出去了!”
林齐儿还是没有彻底清醒,嘟噜道,“出去了,就出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小姐,”小叶放大了嗓门,说道“今天大小姐是要应召入宫的,可是现在人不见了,你说这最后,是不是,还是得落到你头上。”
林齐儿浑身一激灵,马上清醒了,惊道:“你是说姐姐跑了?”
小叶道:“小姐啊,不得不防着,虽然大小姐一向沉着稳重,言出必行,可今时不同往日,再说本来就是点了你去入宫的,所以,大小姐反悔也是很有可能的。”
林齐儿急道,“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这紧要关头,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她跑了,你也跑啊!”小叶给林齐儿穿好了衣服,赶紧给她梳妆起来。
林齐儿迟疑了,“听爹爹说,违抗圣旨,会满门抄斩,姐姐走了,我也走了,一会没人应召,可不就是要大祸临头了吗?”
小叶没好气地说,“那小姐我再给你重新梳妆,再好好打扮打扮!”
林齐儿不解问道:“这是何解?”
小叶哼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会好应召入宫啊!”
林齐儿怒道:“死丫头,我早说过了死也不进宫…也罢,姐姐可以临阵脱逃,置林家于不顾,那我也只得效仿姐姐了。”
小叶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小姐,我们多带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天很快就要大亮了,林家仆人们已都起来忙里忙外了,林齐儿和小叶赶紧招呼车夫,赶着马车,急急离去。
马车内,林齐儿犹豫地问道:“小叶,你说,如果姐姐并不是逃跑,那这会可能在哪里呢?”
小叶思索一阵,说道:“小姐,大小姐…会不会是去向陈公子告别去了…”
“去百草潭!”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百草潭此时烟雾缭绕,犹如仙境,林可儿呆呆的站在那里,听溪水潺潺,鸟奏晨曲。
小蝶轻轻说道:“小姐,那陈公子约定今天日傍晚时分与小姐相见,这一大清早的,不是白费时间空等一场吗?”
林可儿怏怏地说道:“若上天垂怜,必有奇迹!”
小蝶叹气道:“上天怎会垂怜,本来是二小姐应召入宫,到最后偏偏落在了小姐头上,这上天不成人之美,倒是专会作弄人。”
林可儿瞟了小蝶一眼,苦笑道:“上天安排,一切皆有定数,逃不过的,就让它来吧,是福是祸,坦然接受,何须哭哭啼啼,不如笑着面对!”
小蝶点点头,说道:“小姐心中坦然,可脸上表情却骗不到别人,我知道你总是给二小姐开脱,可是这一次,小蝶以为二小姐太过分了。”
林可儿摇头道:“不论谁进宫,结果都是分隔两地,天各一方,这辈子只怕再难相见,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与其让她进宫闷闷不乐,不如就让她留在爹娘身边,一如往昔,一辈子都无忧无虑,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最后再疼妹妹一回吧!”
小蝶点点头,说道:“小姐才真配当林家的女儿,若不得小姐挺身而出,林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你这一走,便和陈公子彻底断了缘分,并且如此仓促,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林可儿淡淡地说道:“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奇迹,不能成全我和陈公子再见一面,如今我心意已到,也不再为之遗憾,今日,我便对这溪水山林寄托我的心思,对这天空飞鸟告知我的一片真情,”林可儿此时已是绝望之极,说这着些话,早已泪流满面,“陈邕,望你能知我的处境,理解我的无可奈何,今生的情缘,只有来生再续了…”
此时已是日出东方,百草潭的雾气也慢慢消散。
小蝶说道:“小姐,只怕得回去早做准备了!”
林可儿抬头看了看天色,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拿在手中抚摸了一阵,喃喃自语道:“古有鸿雁传书,寄托相思,可你在何方,可儿都不知道,就算有鸿雁在手,也不知该将此书信寄于何处,可儿只得将此书信挂于花枝之间,但求上天最后可怜我一次,保佑陈邕公子能看到我的一片心思!”林可儿说着,便把香囊挂在枝上,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
林可儿一步三回头,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她多希望回头就能看到陈邕突然出现在身后,抱着她听她解释,哪怕是相拥痛哭一场,也好过如此不辞而别!
然而依然没有奇迹,林可儿一次次回头,都没有看到陈邕那熟悉的身影,身边小蝶又一再催促,终于让林可儿死了心,她一咬牙,坚定的往来路上走了回去!
微风吹起,那香囊在树枝上随风摇曳,如同一颗飘摇的心,想要安安静静,却被命运卷入未知的漩涡。
大树后面,走出两个人影,来到挂着香囊的树边上,正是林齐儿和小叶二人。
林齐儿流着泪,呜咽着:“姐姐,这次你替妹妹应召入宫,妹妹自是感激不尽,请原谅我还怀疑姐姐临阵脱逃,不肯进宫,妹妹没有什么好报答姐姐的,一定将这香囊交到陈公子手上,以了姐姐的心愿!”
小叶急道:“不可,小姐!”
林齐儿擦着泪,说道:“姐姐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连姐姐这唯一的心愿都不能帮她达成吗?”
小叶摇头,说道:“这香囊中的书信,必定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若陈公子知道是小姐不肯进宫,才逼得大小姐顶替你应召,那后果如何?”
林齐儿睁大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后果…..陈公子会恨我入骨?”
小叶连忙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小姐,你赶紧打开香囊,看一看里面书信所写,看看是不是如小叶所说。”
林齐儿便赶紧打开了香囊,看到林可儿的香帕上,一行行字迹写在上面。
林齐儿展开手帕,一字一句的细读起来,“邕君,天有不测风云,事态急转而下,林家依然逃脱不了选妃之令,无奈小妹任性,不肯进宫,以免林家招来灭顶之灾,唯可儿可拯救林家于危难之中,可儿感叹世事无常,又不敢笑上天作弄,与君未尽之缘,惟愿来生再续。可儿泣血书。”
小叶嘘道:“我说了吧,小姐,大小姐肯定会怪你,这书信万万不可交给陈公子啊!”
林齐儿只是低声自语,“邕君?原来陈公子名邕,陈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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