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与莫子玄到了苏州与方启仁汇合，随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姓郑的老板，也就是这块地的卖家。

四个人一起去实地看了一圈之后，郑便提议说已定好了酒店，盛情邀请三位一起吃个饭。

席间莫子玄问：“郑老板，我看这块地上还有两间厂房，里面还有一些生产设备，能说一下目前具体是什么情况么？”

郑老板此时看了一眼方启升，“哦，这两间厂房，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拆的……呃，这个拆除工作正在安排。”

随即方启仁便把话题扯到了国际贸易和中美日关系上，这顿饭吃得似乎各有各的心思。

郑老板敬酒，莫子玄表示自己不会喝酒，便以茶代酒。程浩想着回去由自己来开车，也让她休息一下，便也没喝。

不过，方启仁和郑老板俩人喝得倒是很尽兴。

酒足饭饱后，三人准备回去。

方启仁打了个酒嗝对程浩说：“你开我车吧，”

程浩看了一眼莫子玄，她已经发动车子准备开出来。于是，接过了钥匙。

谁料，方启仁转身就朝莫子玄的车走过去，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莫组长，今天请让我也感受一下这奔驰越野的动力哈！”

莫子玄看了他一眼，又向程浩的方向望了望，见他正扶着车顶看着她这边，有些生气的样子。

“不要吐在我车里。”莫子玄说。

“莫组长，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正式聊聊。”方启仁说。

“方总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他微微侧过身，看着莫子玄说：“我希望你帮我拿下这块地！”

“这块地表面的条件是有些诱人，但似乎还存在一些疑问，我相信方总应该也注意了。如果最终确定这的确是启昇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么，方总自然也不需要我一个乙方的小组长帮什么忙了。”莫子玄停顿了一下。

她想了想，继续说：“启昇是我的服务对象，所以我的判断必然是从启昇集团的长远利益出发。我相信，这也是方总所努力的目标。”

“这是当然，”方启仁清了清嗓子，说：“你若是愿意帮我，日后我一定会倍加感谢！”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莫组长，这算是方某的一点小心意。”

莫子玄瞄了一眼，说：“方总，我这个人可能在国外薯条吃多了，说话比较简单直接。我这个人向来是该拿的钱一分不能少，不该拿的钱，拿了反而觉得心虚了。所以，还请您收回去。”

莫子玄的拒绝虽说尽量做得委婉，但方启仁是从没被哪个女人拒绝过，自然心理既惊讶又有些恼火。

“你都不问问数字，就这么轻易地拒绝我么？”他问。

“这是我工作的原则，与其他因素无关。”她答得干脆，话里不容半点儿余地。

方启仁强压着火，说：“既然莫组长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勉强，我愿意给你时间考虑。”

莫子玄没有再说下去。

方启仁意识到，这个女人看来常规套路是肯定行不通了。

俩人沉默了片刻，他说：“我希望你能明白，在国内无论你走哪条路，迟早都是要站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莫子玄笑了笑。

方启仁有些不知所以然，“你笑什么？”

她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nothing.”

刚进市区，莫子玄找个地方靠边停了下来。“方总，我还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接下来你还是坐自己的车吧。”

“嗯，好吧。”方启仁推开车门下了车。

“方总，”莫子玄微笑着将卡递给他，他看了看，只好把卡收了回来。

“再见。”莫子玄说。

方启仁忽然发现被她拒绝地如此不留情面，虽然让人有些恼火，但是更多了一些欣赏。

开了一上午会议。

程浩合上笔记本，对莫子玄说：“走，带你去吃一家味道很棒的餐厅。”

莫子玄头也不抬地还在审核方案资料的数据，“你自己去吧，我已经让可心点了外卖。”

程浩走到她身边，抽出她手里的文件。“你看你瘦的脸都快只有我的一半儿大了。快点儿，走啦！”说着拉起莫子玄往外走。

莫子玄抽回手臂，“你这个人说话，总是嘴里含着放大镜的。”

程浩回头看着她，疑惑地问：“嗯？难道我吐字不清晰？我的普通话可以说是新闻联播的水准了。”

莫子玄冷笑了一下，“是夸张。”

到了餐厅。

“程先生，你好！一切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还是老位置。”餐厅经理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好，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程浩说着，回过头一把揽过身后的莫子玄，把她转到自己的右臂弯。

餐厅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五年来第一次见程先生带女孩子来吃饭……您好！”

莫子玄往前站了站，试图跟程浩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你好。”

“那我们先过去。”程浩说，“哦，对了，记得所有菜品辣椒一定要少放。”

餐厅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的。”

莫子玄刚往前走没几步，就听到程浩在后面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莫，子，玄……”

她停了下来，“嗯？”

程浩指了指左边，“是这边……跑得比兔子都快。”

莫子玄灰溜溜地往回走，已经尴尬到饱了。

程浩点的都是开胃而不那么辣的菜。

他夹了一块烧鹅放到她的碗里，“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像张照片似的，都快没办法计算纵切面积了。”

莫子玄瞟了他一眼，“美剧看多了吧？”她咬了一口鹅肉，味道确实不错，“回国这段时间，我已经涨了快10镑了。”

程浩听了，不觉瞪大了眼睛：“姑娘，这么说你之前都没我们家james重啊！”

“james是谁？”这个名字从没听过。

“我的狗啊，改天一定给你看看它那健硕的肌肉！”程浩弯起两个手臂比划着。

虽然他穿着衬衫，但是依稀可以看到胸肌轮廓，手臂紧实的肌肉，将袖子撑的有些紧绷。

莫子玄看着看着，一瞬间走了神。

“我脸上有脏东西么？”程浩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子玄回过神，“哦，有，在那个……嘴巴上！”莫子玄赶紧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哎！”

莫子玄抬起头，“嗯？”

“哦……没事。”程浩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你是不是想问上周末的事情。”

“嗯。”

“我拒绝了。”莫子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程浩猜到了方启仁想拉拢莫子玄没那么容易，但听到她这么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呵呵，他可是财神爷……你知道那卡里的数字是多少么？”程浩一直认为，人是难以抗拒利益的动物，若ta坚定，只是诱惑不够大罢了。

莫子玄放下筷子，将背靠在椅子上，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

“500万。”她说。

“何以见得？”他问，“不过可以告诉你，据我所知还真是这个数。”

莫子玄淡笑了一下，“他不是号称没有500万都攻不下的女人么。也许对他而言，同女人做交易，无论情欲还是生意，”她放下水杯，“就值这个价。”

“你跟她们不一样。”她如此冷酷地将自己与那些女人放到一起比较，程浩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是，我更清醒。”莫子玄笑了。

程浩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人性难得的便是这看透之后，依旧保持纯粹的性情吧！

莫子玄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号码，“抱歉。”说完，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hi，joe，事情有进展了是么？”莫子玄有些急切地问道。

她尽量保持平静，认真去听对方都在说什么。

“我想请你亲自去确认信息的可靠性，我等你消息。”莫子玄挂了电话，一个人在餐厅前面的大榕树下站了好一会儿。

她回到座位上，程浩严肃地说：“以我对方启仁的了解，得不到的便是要毁灭的……你今后要小心。”

莫子玄转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能毁灭我的，只有命运。”

看着她轮廓清晰的侧颜，颈部修长而白皙，她如此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但却突然觉得彼此是在两个世界。

莫子玄转过头，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个case的服务对象是启昇，我不会偏袒你们俩任何一个人。所以，方启仁也没有必要对我怎样。放心好了。”

程浩清楚，如今在方启仁的势压下，她能这般坚定地站在公正的位置上，就已经算帮自己很大的忙了。

而且，如此足矣。

这时，服务生端上来一道甜品，介绍说：“您好，这是我们经理赠送的奶酪蛋糕，名字叫迟到的爱。祝您用餐愉快！”

程浩笑了起来，“你们经理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说。

“好，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这个。”程浩指了指盘子里精致的桃心小蛋糕。

“不用，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程浩拉住她，一脸纯真无邪地说：“小朋友都懂分享。”

莫子玄瞪了他一眼，四下看了看，旁边那桌人在偷瞄他们这里。

她压低了声音，说：“你再闹，信不信出去之后我抽你！”

程浩一边招手示意服务生买单一边说：“冷静，不要搞得我们像要跑单似的……爱心包好给你带回去做下午茶好了。”

“如果我的眼神能变成刀，那么现在坐在对面的应该是一坨肉馅儿。”她说。

“哈哈哈！幽默的比喻！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