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丹妮,今年十五岁,眼下正在念初三。六月,中考已经临近了,而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升学读高中。我很喜欢blackpink这个组合,我的房间里贴满了她们的海报,也买了她们的每一张唱片,还有许许多多其他周边,甚至是同款的鞋子或衣服。我梦想将来有一天我也能像她们一样站在舞台上表演。要实现这个梦想,我现在的年纪也许还不算太晚,于是我偷偷录了一段自己唱歌的视频发给了韩国的yg娱乐公司,也就是blackpink的所属公司。
我录了一天,好不容易才选出一段我感觉唱得还不错的,但老实说,效果还是惨不忍睹,和我看见的真正的歌手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我从没有学过唱歌,完全是因为喜欢而自己研究的唱法。这样的半吊子水准能入得了人家的法眼吗?我的心里很没底,但既然忙了一天才录出这几分钟视频,因为害羞而没有发出去的话就太可惜了。于是,再三犹豫之后,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点下电子邮件的发送按键。
邮件是寄出去了,能不能收到回应我就不知道了。那段日子里我继续上学,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备考生活。我不是很会学习,或者你可以说我脑子比较笨,再加上我因为期待着回信心里边忐忑不宁,接连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很糟糕。老师连连叹气,说我这样下去恐怕很难上一所好高中了,但在我看来是无所谓的,老师也不知道我烦恼的真正原因,给yg公司发自荐信的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我的爸爸和哥哥。
忘了介绍一下我的家人,我们家一共有三口人,分别是我爸爸、我哥哥、以及我本人。我的妈妈在几年前因乳腺癌去世了,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妈妈和爸爸是在学生时代认识的,爸爸是厨师,在妈妈的大学附近开了一家咖啡馆,妈妈经常去光顾,于是两人就熟悉起来,最终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的爱情故事妈妈在生病的那段时间全都说给我听了,她说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并不像他沉默寡言的外表那样冷淡。
不过妈妈去世后,爸爸的冷淡越发明显了。他现在也在开咖啡馆,或者说餐馆更合适些。客人上门的时候有时也不说话,只顾在柜台后面制作咖啡。招待客人的事都是我哥哥在做。哥哥和爸爸一样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是继承了他的血统,但至少他不会像爸爸那样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在哥哥身上,我觉得温柔的成分体现出来的更多。爸爸和哥哥对我都很好,从不厉声呵斥我,除非我真的做了什么很严重的坏事。哥哥比我大六岁,他高中毕业后没有去读大学,而是跟着爸爸学习制作咖啡以及厨艺,也许将来会接过爸爸的衣钵,继承我们家的餐馆。这家餐馆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开起来了,面积虽然不大,但因为开在一个还算繁华的街角——在大连市西安路那里——家里的收入还说得过去,当然更奢侈的生活是不大可能的,比如家里只有一辆拉货用的旧面包车。其实我也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反正足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就行了。
我们家的一天往往是这样开始的:早上,爸爸和哥哥最先起床。我们三个人一人有一个房间,爸爸的最大,是原来和妈妈一起的卧室,其次是哥哥,最后是由原本的储藏间改造成的我的小卧室。他们起床后,由爸爸准备早餐,然后等到六点钟就叫醒我,学校要求六点半前到校,我的话因为离学校很近,只需要十分钟路程,所以六点一刻出门就可以了。
吃过早餐,洗漱过后我就第一个离开家。餐馆九点钟才开门,不过要提前一个小时做开业准备,所以爸爸他们一般七点半就出门,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回到家,那时候我早已经到家,也许作业也都写完了。但我通常不会吃晚餐,我们家把一起用餐看得很重要,所以都是等爸爸和哥哥回家后才开始做晚餐,通常吃完了回到各自房间已经是八点之后了。
然后就是自由时间,我躲在我的小房间里,戴上耳机听一会儿blackpink的音乐,或者看一会儿她们出演的综艺节目。假如有新的就看新的,没有就看看旧的,或者看看别的组合也行,比如gfriend、redvelvet……
奇怪的是,我总是喜欢女团多一点,当然男团诸如exo、防弹少年团、winner之类的我也都很喜欢,可是和女团相比总感觉是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我说不清楚,可能我潜意识里喜欢女生更多一点?那也无所谓,只要看着开心就好。我尤其喜欢看女团成员们的衣服。我觉得她们无论是舞台服还是私服全都非常好看,有些衣服很大牌,价格从几千到上万的都有,也有些衣服很普通,就是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可是穿在她们身上就是很好看。但也许不是衣服好看,而是她们实在太美了,我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和她们一样,不仅仅是脸蛋好看,更要身段由美,穿什么都好像衣架子般美妙。
从八点到九点往往是过得飞快,因为对着手机没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还没察觉就到了准备睡觉的时间。我总是睡得很早,从没有超过十点钟的时候,因为我还得成为艺人呢,不睡得好一点,将来皮肤变得很糟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于是时间流逝,一点一点六月就要过去了。马上就是中考,班上其他人都很紧张,唯独我显得轻松。就算被yg公司拒绝——我看着是极有可能的——我也不担心未来上不了好高中。上好高中,无非是为了上好大学,可是再然后呢?上了好大学人生就能幸福了吗?不见得,还是要看个人的努力程度,我爸爸和哥哥就是例子,他们都没有上过大学,我爸爸是在打工的时候跟着一位法国厨师学习厨艺,跟着另一位意大利咖啡师学习制作咖啡,而我哥哥是跟着我爸爸学习同样的东西,我觉得他们都很厉害,也都生活得很好。他们喜欢开餐馆,享受着他们的工作,所以他们生活得很幸福,我觉得他们就是我的榜样和依靠,所以就算模拟考的成绩不好,我也并不担心我的未来。
当然完全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隐隐的担心还是有一点,好比被蚊子叮了大腿,在裙子边的摩挲下隐隐发痒。想到自己寄出邮件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但是没有收到回复,我就不禁忧心忡忡。再然后,是心灰意冷。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这张脸实在普通,带着一点婴儿肥,但是和jennie的那种婴儿肥完全是两码事。我看过jennie练习生时期的视频,她在和我同样年纪的时候可比我好看多了,歌也唱得更好听。
“算了,还是安心备考吧,先把高中确定下来再说。”
我放下手镜安慰自己,说不是所有寄出邮件的人都能收到恢复,想作为艺人出道的女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比我漂亮的更是多得是,何况我还不是韩国人,语言也是一大难关。
“人可以做梦,但是不能只活在梦里……”
“就算yg拒绝了我,还有别的公司,或者还有中国的娱乐公司,也不要这么快就灰心……”
“不过假如会有奇迹发生,那是不是现在就去学学韩语比较好?反正暑假也没有事情可做……”
“暑假……”
我喃喃着这些呓语,缓缓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星期一,又是模拟考的日子,对于不害怕考试的我来说,考试的日子无异于周末放假,既不用上课,考试结束得时间也很早,然后就可以放学回家。上午下午各考两科,上午语文外语,下午数学和物化,我还是挺擅长文科的,尤其是语文,像写作文这种别人都觉得困难的事从来都不曾难住我。但是到了下午就惨了,数学也好,物理化学也好,没有一科是我拿手的,考试过程当然是惨不忍睹,考试结果也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
但是,考试一结束,那可就轻松了,我多半径直回家,但有时也会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上闲逛,看看橱窗里假人身上的衣服,或者买杯奶茶边走边喝。这天也是一样,我感到疲惫,想要放松一下,于是回家路上买了一杯热牛奶,来到附近的小公园坐在长椅上逗一只小猫玩了一会儿。这只小猫很可爱,白色的毛皮,只有尾巴和眼睛那儿是黑色的,一点也不怕人,我一伸出手,它就凑了过来。也可能是闻见了牛奶的香气吧,于是我把牛奶倒了一点在指尖,它凑过来闻了闻就舔得一干二净,舔得我手指痒痒。但喂猫喝牛奶不大好,于是我就不再喂它,而是捡起一只树枝逗其它来。小猫很有活力,我把树枝丢到哪儿,它就立马扑过去,这里抓抓,那里嗅嗅的。我微笑起来,仰头看向天空。天气很好,前一段时间连绵的阴雨已经过去,此时天空万里无云。生活还是很好的,我想,忽然我产生了一种将有好事发生的预感。果然,一回到家里,我发现我收到了yg公司回复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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