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早课开课之前，赶了过来。不然又要被师傅好一通臭骂。朱安感激的朝小师姐笑了笑。和众师兄弟打过招呼，便和小师姐找到位置坐下了。

师门授课的地方叫杏坛。一般天气好的时候，都在这里授课。雨天时，会改在劝学堂。

杏坛位于整个门派的中间位置。从山门拾级而上，到达门前广场。再从广场穿前院，在中庭的地方有一个宽敞明亮的小广场。

这里大树环立，小石桌围绕。一人一桌一椅。

所有人都已经到位。独二师兄荀耿未到。在上个月的时候，他被师傅派出去游学了。

大师兄潇洒的背靠着树，就差腰间的酒壶了。如果不是这个场合，估计会有酒壶。大师兄名叫孟逸。潇洒飘逸，是师傅最喜欢的弟子。为人聪明，师傅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够将师门光大。大师兄也不负期望，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中剿除莫干山大盗最为显著。

在朱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却有一派宗师气场的人，走进了广场，坐在了主坐。

这个人脸方正，不能用帅气来形容，只能说儒雅。嘴边胡须更增添了几分气质。手持一柄折扇，悠闲自得。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师兄也坐正了。这个人就是西溪派的当今掌门人。姓庄，名勇。

“今日之讲习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考察你们近阶段的学习成果。第二个阶段将传授一下你们新的课业。”庄掌门说道，“孟逸，你作为大师兄，你先来给师弟妹们做一个示范。”

孟逸起身恭谨道：“是，师傅。”

取出石桌之上的长剑，纵深一跃，已到广场中间，衣襟迎风飘飘。

起手一招剑尖斜指，初窥门径第一式。随着第一式开始渐渐演化出十二招变化。在大师兄的挥洒下，流畅而婉转。继而转入程门立雪，一个漫长的防御与等待的过程，再接着转入了门户大开，剑法大开大合。之后，在转入蓬门荜户。让人感觉黔驴技穷。其实，并非如此，你会发现曲径通幽。然后竟然登堂入室了。随着主人以及等待之人的出现，一扫之前的颓霾，柳暗花明，让人惊喜非常，最后莫过于让人惊喜的是成了东床快婿。至此，西溪派第一层剑术完成。

从第一招初窥门径开始，到东床快婿而止。总共八招，每招十二式，共九十六式。江湖人称西溪八绝。

话说这西溪八绝，描述的是当年庄周祖师爷奉父命去沈家学习时候的状况而演变而来。

祖师爷年二十时，父亲庄年让他去绍兴沈家学习。沈家大户人家。江湖人士，住在山林之中，祖师爷一顿好找，才发现了沈家的大门。找到沈家之后，沈家人并没有开门迎客，而是让他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才将大门打开，让他进入。进入大门之后，原以为是一个华丽的庄园，结果是一所简陋的院子。管家带着他，一顿绕之后，终于到达大堂。和沈伯父聊了聊武学、江湖，继而拜沈伯父为师。在这里跟着沈伯父学习沈家拳。一日，祖师爷在园中练拳，偶见沈家小姐沈婉，和她畅聊，谈及天下和武学之道，惊讶于她的美丽与见识，竟流连沈家。最后成为东床快婿的故事。

孟逸演练完之后，便恭谨的回到了座位之上。

因为二师兄不在，三师兄董伯仁便第二个上了。三师兄是嘉兴人，个头不高，看着非常年轻，做事果断利落。静坐如钟，行动如风。上台更是疾风般。轻功而论，估计也只有大师兄和他不分伯仲。借着风，从第一招演练到了第六招登堂入室。后面两招也许是不熟，便没有继续。演练完之后，便恭谨的回到座位上了。

师兄们接二连三的上场进行演练，或五六招，或三四招，大致如此。师兄们演练完之后，轮到小师姐上场了。

小师姐庄洛灵，也就是去找朱安的那个小师姐。她是师傅的大女儿，年方十九，深得师傅师娘喜欢。为人落落大方。因为长和师兄弟们混在一起，和师兄弟们关系非常的好。

庄洛灵微步一点，一袭淡绿从空中飘过，宛如天外飞仙。

在众多师兄弟中，喜欢洛灵的人不少。因为洛灵和大师兄关系亲切，大家也刻意保持一定距离。

洛灵师姐，剑尖斜指，微风拂动秀发和衣襟，如诗如画。

剑招在清风中，大开大合，小师姐凭借自己的天赋，竟然也练到第六招。虽说第六招还不纯熟。洛灵练完之后，便也恭谨的回到了座位，向朱安笑了笑，示意该他上了。

朱安拿起桌上的长剑，缓步迈入中央。其实他内心很紧张。在他看来，他又拖了整体的后腿。师兄们都已经练到第三招的时候，他才第二招刚刚练完。他希望能够通过缓慢的动作来平复一下内心的紧张。

他向师傅看了看，看着师傅祥和的脸，他偏过了头。

剑尖斜指，起手第一招。初窥门径。为什么当大家都大步向前的时候，自己还在初窥门径和程门立雪徘徊而不前。想到这里心情又有些波动。

清风吹过脸庞，带走了丝丝紧张。发动衣动，人却不动。剑法变化，心应透彻而不动。

终于练完了第二招。恭谨的下去了。回到座位，手、背发汗。

朱安原以为会被训斥，但是今天师傅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训斥。

庄师傅手摇折扇，站了起来。“今日之练习，整体不错。习武之道，稳扎稳打。不应贪多快冒进，而在于纯熟于心。”

“我们西溪派第一层剑法，后面就由你们大师兄教你们了。或者师兄弟之间互相切磋学习。今日我将教你们第二层剑法第一招，温故知新。”

“温故知新的要点在于：故也是新，新也是故。同一招剑法，按照约定方法出剑，就是故，但是换一种方式就是新。无故，也就没有新。新是基于故。”

庄师傅说完以后，便剑尖斜指，一招初窥门径。看是初窥门径却又不是初窥门径。似乎有包含了其他的剑法。复杂而多变，看似有迹可循，又似乎无迹可寻，高深而莫测。

约一盏茶功夫，庄掌门在边讲解，边练习中，练完所有剑招。练完之后，竟然气不喘，心不跳，实看不出内功有多深厚。微风轻拂，胡须飘飘。他拿起折扇，轻轻扇动，回归座位。小师姐走上奉了一杯茶。庄掌门爱怜的看着女儿，点头笑了笑。

“你们谁来演练一下这套剑法？”庄掌门问道。

大家一阵迷惑之后，都看向大师兄。意思不言而喻，大师兄你最聪明，你来吧。

大师兄自然不推辞。孟逸虽为大师兄，其实并不是年龄最大的，只是他入门最早的缘故。孟逸今年才二十五岁。听小师姐说，大师兄是个孤儿，很早的时候，就被师傅带回西溪派，一直抚养长大。

大师兄上台之后，并没有急着舞剑。似乎在回想。大家静静的等待。

一小会，大师兄向师傅恭谨一声之后，便开始舞剑。看似非似的初窥门径，似乎和师傅演练的一模一样。但是半盏茶功夫，大师兄节奏就慢了，想的时间也长了。断断续续，剑法松动，不似当初。

庄掌门并没有指点的意思，摇着手中的折扇，耐心的在看。

两盏茶差不多也过去了。大师兄的剑法似乎并没有演练完。但是又没有变化。停止了。终于，大师兄说：“师傅，恕徒儿愚昧。后面的剑法实在未能记住。”

庄掌门道：“也不怪你。这套剑法复杂高深。师傅我，当年也是看了多遍，才得以学会。今日，你只观看一遍，便由此领悟，非常不错。”

于是就其中一些剑法再详加演示。直至再无疑问。

然后由三师兄董伯仁支支吾吾的演练的一遍。

天色竟然由清晨，逐渐转为晚上，明月高升。很多时候，师门早课都是这样，原以为是早课，其实都是不知不觉中，一天而过。午饭，晚饭，竟也是由师娘嘱咐送来，然后大家在杏坛吃的。

庄掌门见老三已经差不多了，颇为欣慰。问道：“还有没有谁不会，有疑问？”巡视大家，大家看着师傅，又默默低下头，不做声。

朱安时而明亮，时而糊涂，并未懂得大意，他很想说他不懂，但是此刻也只能默默的装着懂了的样子。因为剑法过于高深，哪里不懂呢？似乎哪里都不太懂。还是先强行记忆，后再细细思考研习。

庄掌门说：“今日之课就到这里。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我来交流。或者你们师兄弟自己互相交流。剑法高深，需要勤学多练。弘扬西溪派，在于你们，知道吗？”

“是，师傅。”大家说道。

说完庄掌门就走了。众人都不明白，部分人围绕着大师兄求解疑惑，部分人围绕三师兄求解疑惑。更多的人是累了，然后就回房休息去了。

朱安端坐一旁，回顾着剑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竟然安静下来，一个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