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五年春
十里秦淮,金粉楼台鳞次栉比;凌波中的画舫,浆声依瑶已是一副美景。
画舫中,对面端坐着的,是穿学生服的二对年轻男女,大概是结伴来春游的。
他们膝前一张矮桌,一碟香瓜子,一套茶具,茶壶里泡着茶。
秦淮河里,荡漾着太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重重叠叠晕染不开,荡漾着远久的脂粉香。游船上,这几位清秀的年轻男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与这十里秦淮香艳的画风极为不搭。
“启玥,你决定在北平,在本地上大学?”启玥对面的俊朗少年问。
“霑豪,甭提了,我母亲反对我去北平读书,说女孩子家家的,出远门诸多不便,她主张我上中央大学。”
“那,令尊是什么意见呢?”霑豪问。
“我家里的事,向来是父亲做主的。母亲向来很和顺,从来不反对父亲。唯独这一件事,她出乎意料地持反对意见。我刚提想去北平上学,父亲还没开口说话,母亲先投了反对票,父亲再不好说什么了。”启玥很郁闷。
“令堂也是关心你的安危,你还得多和她沟通,多请示。令尊在中央大学执教,对为学和世事有一定见地。你要争取令尊的支持,应该可以说服令堂的。”霑豪劝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怕再说下去,会忤逆了母亲,更惹得他们因我而起争持,让他们伤了和气和感情。我便是大不孝了,……”启玥低声说。
“启玥,你母亲不同意,是不想你去北平,并不是说清华北大不好吧,”紧挨着启玥的女孩说,“伯母从那样的人家出来,自然不愿你再回到从前去。”
“宜兰,伯母为什么不愿?从那样的人家,回到从前?,……这都什么意思?”霑豪很好奇。
“陆公子,你两眼只读圣贤书,不知道梅府的夫人,原是北平王府的格格嚒?亏你还跟启玥那么投缘!她,可是我们的启玥格格!”宜兰撇撇嘴说。
“好了,宜兰,就你多嘴!”启玥用手肘点了好友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霑豪后随父亲来的南京,他哪里知道那许多的事。”
“哦,原来如此!”霑豪并不生气,先就感叹起来,“难怪!我说呢,梅夫人举手投足,那通身的气派,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原来出生王府贵胄。”
“这算什么,格格并非养尊处优的凡俗女子,她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五四学生运动时,她反抗自己负债累累的阶层,是北京学生运动的风云人物!……”宜兰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故事,全不理会身侧的梅启玥。
“宜兰,好了,……”对面的秦之翰用脚尖碰碰她,狠狠地瞪着她,又朝梅启玥那边努努嘴。
梅启玥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哦,……”看梅启玥的脸,宜兰领悟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启玥,……,我没别的意思。我很崇拜伯母,真的!我只是表明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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