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馆草坪的长椅上,梅老爷陪着太太漪玉聊天。
雨后的小草儿油亮亮的,发出沁人心脾的微香。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恰似一圈圈的光晕。
梅夫人保养得很好,四十出头的她,脸上没有皱纹。身材依然挺拔柔美,湛蓝色的棉布裙袄裹在她身上,愈发玲珑有致。
她面如满月,眼睛大而晶亮。头发乌黑,并不像太太们一样,在脑后挽一个好看的发髻,而是剪了一个类似学生头的齐耳短发。
梅夫人只要和自己先生在一起,总会有一种错觉:依稀还是当时年纪,燕京大学校园里,最美好时光,遇见了最好的人。
梅铭淞,那时候燕京大学的国文教授。
她和他相遇、相识,共同的信念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梅铭淞,不到50岁,穿着朴素的棉质长褂,儒雅有学问。
大学里教书的,怎么有这诺大的宅子?还能娶上王府的格格?
梅家祖上有荫功,有良好的家风,以诗书传家。
梅家人丁兴旺。前辈多才俊,勤奋好学乐读书。
从明朝开始,梅家的子孙,中秀才、进士,甚至状元及第。不少先辈,先后做了很多年的京官。
明末,梅家祖上外放到浙江府的漕运。漕运司,可是个挣钱的衙门,挣钱多了买田置地,多少锱铢小富一方。
风雨的岁月,金陵城的占有者,换了一拨又一拨。
金陵城内外,多少百姓,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
血雨飘远了,留下来的,都是这些个有型的物件。
梅公馆,算是一宗大物件。
西风渐化,很多周边的宅子都粉刷成欧式庭院。“梅府”也不能太顽固而抱残守缺,随即也做了小改动,门楣改成了“梅公馆”。
梅公馆的古董、书籍、文物,数不过来。有一件算一件,价值不菲,甚至是天价。
在乡下,梅家有田,有古旧的老宅。
老宅里有老管家,还有负责看家护院的长工。长工们,还负责种农作物和粮食。多出来的田产,梅家租给没有土地的农民。
每年,乡下老宅的作物都能丰收,梅家可自给自足。他们还能从农户手里收上一些租子。
毫不隐晦,梅家算得是个殷实之家。
玉格格嫁过来之后,梅铭淞自然不会委屈了她。生活起居,和她在娘家闺中一样,一应照常。
玉格格知书达理,对人和蔼可亲,有梅铭淞的宠爱。玉格格在梅家的地位是极高的。
“一般情况下,老爷都是让着夫人的,”下人们都知道。
漪玉怀孕,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启玥”出生后,没有按照时新的叫法,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
格格是满族人。满族人,爹叫“阿玛”,娘叫“额娘”,玉格格习惯了这么叫。
西风渐化,“爸爸妈妈”的称呼,怎么听,怎么称呼反过来了?玉格格不喜欢。孩子要叫“妈妈”,她会听出来,“阿玛”,极不舒服。
梅铭淞说:
称呼好办!孩子不叫你“额娘”,就叫“娘亲”;我是“爹爹”,我觉得很亲切的。
此后,俩孩子,就“爹爹、娘亲”,这样高兴地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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