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江九娘笑了笑，握住沈肆递过来的大手。那手既大又宽厚，隐约还能感觉出茧子来，或许是男人的体温偏高，江九娘只觉得那手掌的温度快要灼着自己一般，借力站起来后立马就松开了手。

手中那柔软冰凉的触感只一瞬就消失了，沈肆收回手，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莫名有些可惜，这念头一闪过又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干咳两声，“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哦。”听到这话，江九娘有些心虚，想到自己刚刚还将这人当作坏人，挤出一个笑来：“我想着来寻寻看山上有没有茶树，然后就看到你……你刚刚是在做什么啊？”

“猎了一只鹿。”说完又想了想细说道：“整只不好带回家，就剁成小块。”

“啊！这样啊！”江九娘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成，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迈了两步又停下。

心里思索着：这人好似对这山上很熟悉的样子，她要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山上找那茶树，定是要费很多时间与力气的，可是若能求得这沈肆帮个一把，那就不一样了……

江九娘性格本来就直爽，想通了也不多折腾，转身冲着还站在原地沈肆笑了一笑，开口道：“壮士，你可知道这山上哪里有茶树吗？”

沈肆本来看着那姑娘要走，还想着继续把那鹿肉分成小块，就见她又回过身，说了这么一句。茶树？他倒是有看见过……于是回道：“知道。”

江九娘还等着下文呢，就那见沈肆说完便闭上了嘴，一个字也再不往外蹦了。这人是真的不懂还是懒得理自己啊？

“那个……我的意思就是，壮士可方便领着我去有茶树的地方？”说完见沈肆也没有动静，又厚着脸皮道：“我对这山上不大熟悉，所以……”

这样说，沈肆总算是明白江九娘的意思了，原来是想让自己带路。

沈肆怕麻烦，刚想开口回绝，就见那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极了自己之前养过的那只小奶狗，饿了之后求食的模样。

“……”沈肆张了张嘴又阖上，最后举了举手上的斧头，无奈道：“那等我一下。”

江九娘看着沈肆转身收拾刚才说过的猎物，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刚才是她胡思乱想了，还觉得反胃来着，现在看着那一块块肉被放进沈肆随身携带的布兜里，脑海里面却只能想到这些肉被粉蒸、红烧、煮炖……之后的模样来。

沈肆把切好的肉块放进布兜里，起身就看见江九娘那馋嘴的模样，想了想在不远处的矮树上随手掐了几片叶子拿回来，又从布兜里挑了一块精瘦的肉用叶子包上，递给江九娘。

“给我的？”江九娘刚想伸手接过，又猛地缩回了手。自己与沈肆非亲非故的，之前已经受过这人的帮助，现在又麻烦他给自己带路寻茶树，要是再拿了他的肉，那也真的是太过厚颜无耻了吧！？

“不用了，多谢壮士好意。”江九娘浅笑拒绝。

“为何？”沈肆不解。方才他看这姑娘是一幅很嘴馋的样子，才会给她肉的，为什么又要拒绝？

江九娘笑了笑，将刚刚所想都与沈肆说了。沈肆听了却皱皱眉，又将那包了肉的一团青叶往前递了递，“无妨，有余。”

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江九娘有些诧异自己竟然听懂了沈肆的这话。觉得帮自己是无妨，给自己这肉是有多余，所以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在意收下呗！

“真的不用了！”江九娘这回拒绝的有理有据，“就算不是因着那些个原因，这个我也是不能收下的。家里不只我一人，若是我将这肉拿了回家，怎么同家人说它的由来？又不能说是捡到的，也不能把你……”

余下的话沈肆不听也明白，这事儿虽看起来不大，但万一传到那些有心人耳里，添油加醋的嚼起舌根子来，说成是私相授受也不是半无可能的。他一人大男人也就罢了，若是连累到这姑娘，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就是难比登天了。

想通这点，沈肆倒是有些汗颜，枉自己比这小姑娘大了那么多岁数，竟是忘了这些，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考虑的周全。

“那就走吧！”沈肆将那肉随手丢到布兜里，大步往前走。

也不知是那沈肆腿长步子大，还是自己身体着实太弱，江九娘跟着走了一段路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前受伤的脚腕也开始发疼。可到底是自己先让人帮忙带路的，若是再磨磨唧唧的就惹人厌烦了，江九娘咬咬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沈肆余光瞥见江九娘的动作，才发觉自己好像着实太过粗心了，刚刚看见江九娘能一直紧跟着自己，他还觉得省心。现在细细一想，平日里他就在这山上追着猎物跑习惯了，脚下步子也疾，倒是忘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不过是个小丫头，之前脚还受了伤，哪里能追上他的脚步。

感觉到沈肆的脚步放缓了，江九娘松了一口气，对着沈肆的细心又多了几分感谢，哪里知道这人是因为自己刚刚那几步小跑，才会注意到的。

二人从一前一后到并排行走，却俱是两厢无言。就这么走着着实是有些尴尬，江九娘拿余光打量沈肆，开口道：“上次的事情还没答谢过，这次又麻烦壮士了！”

“上次？”沈肆不解。顿了顿脚步，看向还不及他肩头的江九娘。

“壮士不记得了？”江九娘心里莫名有些失望，语气里也就带出了些闷闷不乐，“上次我被兽夹夹伤了脚，是壮士帮了我，还替我摘了药草，我这么说，壮士可有印象了？”

兽夹？沈肆脑海里闪过一双清凉的眸子，再看向身旁这小姑娘才恍然大悟。方才怪不得他还觉得这小姑娘眼熟，原来是那位姑娘！

“记起来了。”沈肆开口道：“我不大能记得住人相貌，对不住了。”

“哦，原来是脸盲啊！”江九娘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沈肆听了却是不解的问道：“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