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太元门三清大殿之上,薛书、阮元青申屠酉三人正围绕着陷入昏迷的苏小灯打量着。薛书和阮元青面色有些凝重。申屠酉的脸色十分不喜,只见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旁的弟子身上,在他的身旁站着他的三徒弟庄夜,正是他把苏小灯给带了回来。庄夜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师父的目光,但是他却故意不去看他。
此刻的苏小灯浑身都是血迹。苏小灯陷入昏迷后不久,他就被接到回山命令的申屠酉弟子庄夜发现,随后庄夜便自作主张将他被带回太元门。
薛书眉头微皱,低声道:“庄夜,你说他一直都是如此昏迷的?”
只听庄夜道:“回禀师叔,当时弟子发现在那小镇之中死了很多流民,便下去查看,却未曾想在其中遇到了昏迷不醒的他,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回来的路上他也不曾醒过”
“那些流民人你可曾看到是被谁所杀?还有你发现这孩子的时候他可有什么异样?当地可有魔教弟子的踪迹?”薛书又问。
“弟子没看到那些人是被谁所杀,这孩子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更没发现魔教弟子的踪迹”
薛书顿时沉默了下去,半晌后才道:“好吧,我已经命明启师侄前去通报掌教了,姑且等候片刻,看掌教师兄如何看待此事吧”
薛书话音未落,大殿后方忽然行来两人,正是太元门当代掌教道冲和他的得意弟子明启。
道冲踏进大殿之后他的目光先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眼,随后就就落在昏迷的苏小灯的身上,只见他将苏小灯细细打量了一遍后才道:“薛师弟,这就是那孩子?”
薛书点了点头,“禀掌教师兄,这就是庄夜刚刚带回的孩子,听庄夜说,这孩子当时就在距离长津渡不远的长野镇,我想他可能亲眼目睹长津渡所发生之事。另外还有一事要向掌教师兄禀报,诚如师兄所见,这孩子身上满是血迹,在发现他的时候他昏迷在一群流民之中。那些流民全部被杀无一幸免,可是这孩子……“薛书略微有点迟疑,没有接着说下去。
“怎么?”道冲问。
薛书看了一眼苏小灯,只见这孩子还依然昏迷不醒,便听他续道:“这孩子深处死人堆中却毫发无损,其中原因我们都不甚清楚”
道冲听出了薛书口中的弦外之音,当此正邪两道风云激变之时,这孩子的出现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道冲来到苏小灯的身旁,看着昏迷的苏小灯道:“庄夜师侄,听说他是你带回来的,这孩子一直这样昏迷有多久了?”
“禀告掌门,已经有三天了”庄夜答道。
道冲点了点头:“庄夜师侄,你做得很好,如果你不把他带回来他恐怕就死在下面了”
庄夜听到掌教忽然夸了自己一句,忍不住心头大喜,连忙道:“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道冲微微点头,又对着自己的弟子明启吩咐道:“明启,你和庄夜一道先把这孩子送到弟子居吧”
明启和庄夜领命,连忙将苏小灯抬了出去。
等到苏小灯被抬走,道冲才开口道:“薛师弟,你觉得这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现在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便是”
薛书点了点头,缓缓道:“掌教师兄,实不相瞒,我感觉这孩子身上有魔教的踪影,那些流民恐怕是这孩子所杀”
道冲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薛书的脸色,见他满脸郑重,似乎不像说笑。“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道冲问。
阮元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薛书的看法,申屠酉略微有些迟疑,并未表态。
道冲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薛师弟,你恐怕是被最近门中的琐事烦扰得紧了,那些流民的死的确有些蹊跷,但是如果你要说是被这孩子所杀,如此武断恐怕不好,他不像有那样力量的人,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猜想?”
薛书叹了一口气:“掌教师兄,我现在的确没有证据,可是那孩子的身上的确有非同寻常的地方,我也是因此才有此推断”
“哦,何以见得?”
只听薛书续道:“般若心镜显示,这孩子内心不正”
道冲忽然变了脸色,顿时勃然大怒道:“你对那孩子用了般若心镜?你可知道般若心镜会对一个孩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薛书当然知道般若心镜能对人产生什么影响。般若心镜乃是太元门无上至宝之一,主要功能便是可辩奸邪,在般若心镜的照射下,邪魔外道无所遁形,只有心无杂念的正道中人才能坦然面对,因此般若心镜的主要作用便是来查验魔教安插在太元门中的奸细。般若心镜修道之人尚无法抗衡,更何况普通人?一旦普通人被般若心镜照射,轻则精神恍惚,重则癫狂而死,正因如此,所以道冲才会如此震怒。
默然半晌:“请掌教师兄恕罪,当此魔教卷土重来之时,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万一这孩子乃是魔教的一枚棋子,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道冲微微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知道薛书如此小心也是为门派着想,只听他压低声音道:“既然你已经用过了,那么般若心镜的答案是什么,他可是魔教妖人?”
“不是!”薛书长吸了一口气,眼看着道冲眼中的怒意更盛,他又赶紧道:“般若心镜显示,这孩子并不像普通人,在他的心底,同时存在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争夺他的内心,这就是他非比寻常的地方”
道冲本欲发作,一听此话顿时便止住了怒意,徐徐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两股力量?”
“正邪之念,在这孩子的体内,被人同时种下的善与恶的种子,由此衍生出了正与邪的对抗,掌教师兄,我想,这孩子定然亲眼目睹了山衍师尊的仙逝,有可能他知道在长津渡到底发生了什么”薛书娓娓道来,“因此我们不敢擅自做主,关于这孩子应该怎么处置,还需要掌教师兄亲自决断”薛书拱手道。
道冲作为太元门的当代掌教,很多事都要他做主不可,虽然薛书当下代行掌教之职处理大小事务,在这件事上他还拿不定主意。
“薛师弟真是用心良苦”道冲微微叹息,“阮师妹和申屠师弟可有什么看法?”
阮元青和申屠酉互相看了一眼,便见阮元青微微清了清嗓子道:“此事我们方才三人便已经商议过了,但是商量不出个结果,薛师兄主张让这孩子留下来,我和申屠师弟则觉得这孩子亦正亦邪,还是送走比较好,在当下全门戒备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掌门师兄,这孩子虽然亦正亦邪,但是凡事无绝对,我相信只要善加培养,他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定能为天下正道献出一份力!”薛书连忙道。
道冲忽然笑了:“薛师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主张将这孩子留下的人”
薛书微微摇头,“虽然我用般若心镜照射这孩子,但是我本意并非害他,而只是想确定这孩子对我们无害,现下既然确定他并非魔教中人,那么自然便可将他留下”
道冲微微点头,轻轻揉捻着手里的佛珠,似乎在考虑苏小灯究竟该是去是留。
一时间大殿之中再也无人说话,三清殿中落针可闻。
“薛师弟,如果让这孩子留下,那么你可愿意破例收他为徒?”道冲问。
阮元青和申屠酉一听,心底一惊,只听阮元青道:“掌教师兄,难道你真的想留下这来历不明的孩子?”
薛书许久未答,此刻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思量,因为他迄今为止还从未收过嫡传徒弟,平日里他只喜欢与书打交道,要让他收徒,这本来就非他所愿。他不愿意收徒很大的原因便是觉得教导弟子实在太过惹人心烦,在这上面只需要看一下申屠酉的弟子庄夜就知道了。
庄夜在弟子中号称太元门小魔头,他有此外号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庄夜作为申屠酉弟子,虽然他天资过人,修为在年轻一代中也算佼佼者了,但是他却没少在门中惹事,自从庄夜入门以来,大错从来没犯过,但是诸如一些偷鸡摸狗,惹人嫌恶之事做了不少,申屠酉虽然有心管教,但是奈何庄夜好似天生便有惹事的天赋,总能莫名其妙地惹上一堆事在身上。就比如如今的苏小灯吧,申屠酉早命庄夜外出历练,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个惹事精走得远远的,自己也可以安宁一段日子了,可没想到山衍突然仙逝,太元门骤然便要面临魔教的袭击,门下的一道命令又让他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苏小灯。是以在今天刚见到庄夜的时候,申屠酉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郁闷。
薛书看着庄夜如此调皮捣蛋他的心里一边暗乐,一边却更加坚定了自己千万不要收徒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更喜欢读书而不喜欢收徒,是以他的名下竟然一个弟子都没有。所以当道冲问他是否愿意破例收徒的时候,他显得有些迟疑。
“薛师弟,想必申屠师弟是不愿收这孩子为师的,阮师妹只收女弟子,我也不便收徒,如今如果你要留下这孩子,那么他便只能入你门下,如果你不愿收徒,我们也不能勉强,那么这孩子便只能送走了”道冲道。。
薛书还在犹豫,正在此时,大殿之中忽见明启一人狂奔而来。
“师父,各位师叔,大事不好了,魔教已经杀到山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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