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刘湘？”

那声音缓慢带着贵族独有的矜贵语调。

刘湘感到脚下一空，便感到被那少年轻轻抱起，凑近了变更觉得这位哥哥更好看了，刘湘第一次见到这样谪仙似的人，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小手抓紧了少年领毛，双颊嫣红，哪还有刚才尖牙利嘴的气焰？

“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啊。”少年笑着说。

刘湘眨眨眼睛，又舍不得闭上：“你……是谁家的哥哥？怎生得如此好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噗……”

刘湘生气的鼓起脸颊，看到那几个严肃的老臣，笑的胡须都颤抖了起来。

刘珩的眼角都涧出温软的笑意：“我是你三叔。”

那夜的灯火太美，大大小小的灯笼照亮了满园，灼灼的红梅带着冬日独有的香气，我趴在他的胸口上也不看灯火，更舍不得眨眼，在那样的灯火下，刘珩的脸孔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雾气，美好又不真实。

那年是我过得最为开心的一个生日。

从前没有，今后也不再有。

过了瑶台，到了宴席上，在主位上的夫妇迎面过来，男子身穿枣红色四团龙圆领官袍，头上戴着七缝三彩七颗玉珠的乌纱冠，眉眼间不怒自威，眼下刻着深深的泪沟。

那妇人，有一双与刘湘极为相像的美目，略施淡粉，额贴金箔，正红色唇脂，大红色袍子上挂着末端金玉坠子的霞披。虽是穿着雍容华贵，但是面容素净温和，一眼看去不禁生出亲近之感。

这是誉王与誉王妃。

这下好，跑也跑不掉了，刘湘看到父亲母亲过来，将脸蛋往刘珩的胸口毛领处藏了藏。

“老三，你怎么不给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也不派人先过来提醒我一下，好早作安排。”誉王大踏步走了过来，离近了，看到在三皇子怀抱中软乎乎的一团，便是一愣。

“湘儿？你怎么跑到你三叔那里去了？”

刘湘躲了躲，完全不要抬起脸蛋。

“哎呀，二娘还说找不到你，怎么跑你三叔那里去了？”誉王妃拿手绢捂住嘴，噗嗤一笑。

“见过，皇嫂。我是在树下发现她，就抱她过来的，荣德倒是听话的孩子。”刘珩笑了笑，端的是让人如沐春风。

“湘儿，还不从你三叔身上下来？你三叔刚回朝，就别辛苦他了。”誉王妃招了招手。

誉王妃原名尉迟静，尉迟恭的三女儿，也是刘湘的娘，刘珩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团子，她的眉眼与王妃的很是相像，不过却更为秾丽，让人一望移不开眼。看到刘湘眼睛不眨的望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心里情绪有些波动。

“湘儿先跟你娘亲吃点点心，我一会再来看你。”刘珩放低了声音，却是第一次轻言软语的哄一个孩子。

“那……不要忘了。”刘湘伸出手指，刘珩与她勾了勾手指这才把她递给王妃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看到翩翩公子过来，羞红了耳朵，脚步都有些发颤。

刘湘暗暗地想，看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当时只不过是走不动道而已。

不过……刘湘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与三叔，虽同父异母但是相貌差别却是很大，是那眉，那眼。可是三叔怎么就那样卓然的让人屏息呢？

尉迟静转过身就翻脸：“你个小兔子，宴会快开始了也乱跑！惹得丫鬟满院子找你，小心娘亲让二娘再让你罚抄资治通鉴。”

二娘是母亲的妹，因为丈夫早死便出家做了女道士，母亲不忍她残灯草蒲团这样了却残生，便请了过来做刘湘的女先生，也让我认了她做娘。

二娘早先是有名的才女，也继承了儒家夫子的传统，极为严格，刘湘最怕的就是这二娘了，便也不敢再乱跑了。

但刘湘这时候有点不解的问：“娘，这真是我三叔？怎么看也是个哥哥啊!”

“今后你在人前要稳重，他确实是你三叔，怎么能乱叫呢？你现在还小不明事理，但是一定要知道对错，身为郡主礼仪上不要叫人挑了错处看笑话！”难得母亲严肃的神情让刘湘将这句话深深印在心里。

母亲虽是个妇人也不曾读过诗书，但常日里混迹于宫廷各大臣贵妇间里眼界是很高，识人之术也是不凡。

刘湘往父王那里看过去，只见到父王对那个黑衣和尚似的人做鞠拜了拜，有说有笑的请三叔与那两位上了主坐。

那时还没有后来的一切，整个宴席上金樽交错，而达官贵人们在几过酒后面红耳赤神态具现，而之前就多做注意，三叔一行人在其中，却很少有人赶上前去劝酒的。

母亲说，众人之中便知道当属三皇子最为出类拔萃。

时过多年，当年跟在三叔后面的两人让刘湘不得不记住，那个和尚似的人名为姚广孝，是著名精通三教的圣人，面容甚至被金法寺刻在了金佛上，而在后来的年岁里成为了有名的黑衣宰相。而那个她挤兑的怪脾气的老头，名为金忠，是被皇帝画在年画上的将军，也是在古稀之年三逐契丹的老将军。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整个蜀国，整个大明宫的开端。

而颠覆刘湘一切的日子，才初现端疑。

此时额懵懂无知的刘湘并不知道，

大明宫内，最不缺少的就是权势之人，不管是初任京官的状元，还是位任三品的大员，甚至幽闭后宫深处的妃子，他们或多或少攀附在蜀国的大树上，吮吸着名为权利的汁液。

刘湘贵为郡主还是蜀国今上的长子长孙女，是最为纯正的皇室血统，而地位尊崇的更多原因是来自于她母亲的娘家。

刘湘的母亲出身于将门世家，祖父是蜀国开国第一位受封的正一品国公，号鄂国公。

曾在刘湘的小时，她的舅舅们接过圣上的圣旨，受封赏，带领将士越过在蜀国，短短几年，曾经显赫荣耀的世家大族被倾覆，落寞，到最后被碾碎成粉末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痕迹。

后来才在岁月中知道，在刘湘眼中相敬如宾，父亲对于母亲的万分宠爱、百般尊崇只不过是因为母亲是尉迟家的长女，而母亲只不过是尉迟家与皇家心照不宣的协议。

而刘湘是刘家唯一的长孙女，也是最好的一纸契约。

随着时光冉冉，刘湘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