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十四阿哥多尔衮同科尔沁格格博尔济吉特氏的婚期就定在明年五月,距此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双方好好筹备这次婚礼。
收到消息的明安贝勒大喜,自己的孙女果然没叫他失望,能嫁给大金汗王最宠爱的十四阿哥意味着科尔沁与大金国的关系在未来将更加紧密,于是立即命四子桑噶尔寨派人去赫图阿拉接宝音回科尔沁备嫁。
总算能离开气氛压抑的四贝勒府了,宝音喜不自胜,同塔娜一起收拾好行装便高高兴兴地准备启程回科尔沁,离开家才不到两个多月,她已经非常想念科尔沁辽阔无际的草原了。
“瞧格格这样高兴,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十四爷了?”塔娜在一旁打趣道。
宝音抿唇笑了笑,也不做解释,塔娜误会就误会吧,虽然她现在外表也算是个青春无敌美少女,但内心早就是个老妖怪了,就多尔衮那棵小嫩草她可下不去口,恨嫁什么的,呵呵……
赫图阿拉到底是个是非之地,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宝音就深觉这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太过拘束,她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行事处处须得小心敬慎,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无人可保她全身而退。
这次回科尔沁,她得好好挑选一些心腹做嫁妆,等重回赫图阿拉就得开始培植她自己的势力,不然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还得乖乖装孙子,实在是憋屈的很。
宝音没想到刚出了城门就遇上了另一队人马,似是专门在此等候他们,看着多尔衮身后装了数十辆红木箱子的车马,宝音策马上前,好奇地问,“多尔衮?你这是?”
“父汗很重视这一次和科尔沁的联姻,特别命我护送你们回科尔沁下聘,届时再,”多尔衮红着脸顿了一顿,声音变小了许多,“再亲自迎娶你回赫图阿拉成亲。”
宝音点点头道:“大汗真是有心了,这份殊荣宝音受之有愧。”
“宝音,你,”多尔衮欲言又止,他很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他?从始至终宝音对这桩婚事的态度都很模糊,以宝音那捉摸不定的性子,多尔衮心里很没底。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布木布泰,同样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宝音,毕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娶她,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一切都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你想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恩,我,啊,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那我问你,我有拒绝这桩婚事的权利吗?”宝音挑眉看着多尔衮,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那,你是不愿意了?”多尔衮目光微黯,心中竟无端有些失落。
“多尔衮,你不会以为我不愿意嫁给你,你就能娶布木布泰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多尔衮仿佛是被说穿了心事,有些难堪,眼神闪躲不敢与宝音对视。
“多尔衮,你很喜欢布木布泰吗?有多喜欢?”宝音不知道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她若想要取代布木布泰在多尔衮心里的位置必须先了解这二人是怎么看对眼的。
好在这个时候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相识不算太久,就算恋情发展的再快,远没有到海枯石烂,生死相许的地步。
所以,对不住了布木布泰,你这个初恋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是她宝音的主场。
既然已经占了多尔衮嫡妻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优势,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能把多尔衮这头狼崽子□□成忠犬呢?越是有挑战性的事她越有兴致去做。
多尔衮仔细想了想,说:“我,我也说不清楚,每当跟布木布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很快乐,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所以我想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
这是什么理由?直男的心理宝音表示无法理解,只能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喜欢布木布泰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多尔衮很诚恳地点点头道:“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就像天上的云霞一样,光芒四射,第一眼见到她,我的心就沦陷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宝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见钟情什么的虽然很浪漫但也很不靠谱啊少年,很多时候你所爱的很可能是你幻想出来的完美情人而已。
“那我呢?你第一次遇见我是什么感觉?”
多尔衮微愣,回想起他和宝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宝音骑在小红马上,一身红衣飞扬,洒脱不羁,惊艳了时光,原来他们的初见也是那般美好,“第一次见你啊……”多尔衮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渐渐失焦,许久才喃喃道:“就觉得你像是一个谜,很神秘。”
宝音皱眉,“谜?什么意思?”
“明明赛马输给了我要来找我讨个说法,结果一听说了我的名字转身就跑,好像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一般,再后来你又老是躲着我,让我觉得你似乎不怎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你。回赫图阿拉的路上你被刺客要挟时那样的冷静果敢,我又好像重新认识了你一般。可到了赫图阿拉城后,你又变了一个样子,看似不谙世事的天真整天和多铎混在一起,在我父汗面前却乖得像个小兔子,呵呵,宝音,我好像从未看透过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宝音……怎么到了多尔衮嘴里,她好像人格分裂了一样……
多尔衮并未期待宝音会回答自己,便又接着说:“和布木布泰相处,我很容易就能知晓她想要什么,所以我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讨她欢心。但是你,我看不明白,你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也不在乎,有的时候,我甚至有种感觉,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咳咳咳……”宝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望着多尔衮的眼神满是惊悚,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居然把她看得如此透彻,而她却还一直只把他当成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真真是人小鬼魂大!
“所以啊,我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多尔衮似是无奈地浅笑着摇了摇头,他莫名其妙和宝音成了夫妻,未来的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可能。
特喵的,姐姐我现在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你相处了!宝音有些惆怅,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多尔衮对布木布泰并非情比金坚,“听你的意思,没能娶到布木布泰,你也没有很难过嘛?”
“一开始确实有些愧疚与遗憾,我承诺了布木布泰会娶她做我的福晋,可到底还是我食言了,但我的婚事终究得由父汗做主,我同样没有拒绝的权利。”
多尔衮明白父汗给他选宝音做大福晋的意图,布木布泰与八嫂同出一脉,他若娶了布木布泰日后必然会让八哥难做。
而宝音背后的利益牵扯相对简单,也能给他增添一大笔助力,有了科尔沁明安贝勒的支持,于他日后顺利继承汗位大有裨益。
多尔衮的话听起来有些冷酷无情,宝音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果然狗血电视剧和言情小说害死人,为了迎合观众就把多尔衮塑造成了一个对孝庄深情无悔的形象,害得她先入为主,总爱把后世的艺术形象套用到眼前这个多尔衮身上。
她怎么忘了在女真人的传统观念里,娶妻纳妾都是为了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什么情啊爱的都是次要的,只要女方长得不是太有碍观瞻,那都能跟对方上床生孩子。
多尔衮从小就是在政治权利斗争激烈的环境中长大的,怎么可能只专注于儿女情长,在历史上他可是个野心勃勃的狠角色,一两个女人的得失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宝音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与多尔衮之间最大的障碍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布木布泰,而是这个时代男权至上的传统观念。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衣服随便换……正史上有记载的多尔衮的妻妾就有十多个,更别提那些没有记录在案的还不知凡几,多尔衮堪称阅女无数老司机。
不行,不行,她可是有洁癖的,让她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宝音的思绪有些混乱,甚至破天荒地想难道她今后要努力跟多尔衮建立深厚的兄弟情才能牢牢把控住这个男人的心吗?
宝音眯着眼睛看多尔衮的眼神十分危险,这个男人要是敢给她到处拈花惹草,她不介意直接阉了他,反正他是个没儿子的命,那玩意儿留不留着都不重要。
多尔衮不知怎么的觉得下半身一凉,转头正好对上宝音阴森森的眼神,心尖颤了颤道:“你,怎么了?”
宝音迅速回复淡然神色,意味深长道:“没什么,多尔衮,我很期待咱们婚后的生活呢,呵呵。”娶了我真不知是你此生之幸还是不幸啊……
多尔衮被宝音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呵呵”弄得一阵毛骨悚然,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平生第一次怀疑父汗做出的决定,父汗给他挑的这个大福晋绝不是什么贤淑稳重善持家理院的温良女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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