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在一个长方形的毛毯上,兽人雇佣军的领袖,沙摩泼,正凝视着一个有些浑浊的水晶球。为了看得更清晰,他把门窗都锁死了,不让一点点外界的光透进来。里面很闷,但他是个坚毅的武器大师,不在意这点不适。
水晶球中,光辉流转。精灵法师为了增加销量,特意设计了这样华丽的效果。这不影响它的使用,只是让它更美观。某些地方的画面轮番在光芒里出现。预言水晶球很珍贵,可以长时间施展几个简单的预言法术,散塔林会要从红袍法师掮客那里买来付出了超过预想的代价——不过,水晶球本身不是兽人,所以施法权限还在,这已经是他们想要方便地监控局势唯一可以钻的空子了。
一英里半径内的画面不断重复,周围的林地里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可是沙摩泼还是不厌其烦地紧盯着水晶球。又过了许久,敲门声响起,他的侍从,赭尔,报告说有一位天法师前来拜访他。
他没有作声,伸手按在水晶球上,结束了预言法术的使用。然后,他下意识地把手往四周一探,但没有摸到他的长袍。猩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周,沙摩泼看到他把他的长袍放在哪里了。隐形仆役凭空出现,帮他把长袍拿了过来,替他穿上。
兽人喜欢伤疤。他们把战斗中留下的疤痕看作荣誉的象征,把装饰用的疤痕看作美丽的事物,沙摩泼也不例外。但在自诩高贵的天法师面前,他还是想表现得更文明一些,这有利于友好地交涉。
做好了准备,他让隐形仆役拿起钥匙打开了锁。赭尔轻轻推开门,又退出去,走到一旁侍立。一束光从门外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明亮的路,正好照在被漆黑的长袍笼罩的沙摩泼身上。盘坐着的他就像是真正的雕塑,静静地盯着门口。
“沙摩泼将军。”天法师在光亮中现身,微微点头,作了个揖,然后走进来。赭尔自动将门关上。
“很高兴看见你,普朗克。你为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沙摩泼用施法者的礼节回揖,说道。他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头,好让长袍更多地阻挡一些光芒。
“我很抱歉,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首先,您也知道,我们预料中会马上驰援这里的高石堡骑兵并没有来。埋伏的士兵已经着急了,我就允许他们撤了回来,让第二批人替补。这么做对他们的体力消耗很大。此外,波普联络了我,他们会在战斗前给马匹服用援助术药水,所以如果我们不能解除法术效力,他做的手脚可能不会生效。”
“他们不是傻子,这一点我早有预料。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如果他们真的赶过来,即便我们早有准备,已经完成长距离冲锋加速的骑兵依然可以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相反,如果他们据守高石堡,那么他们就失掉了骑兵的高机动性。哼,骑兵不适合守城。”
“嗯?是我刚才没有表达准确——他们没有来这里,但也已经离开了高石堡,全部。另外,我们亲爱的波普可能已经死了。”
“……!”沙摩泼一拍地面,直起身来,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惊讶。他自己也是个战术大师,可他竟没能料想敌人会有这种神奇的对策。“波普这些年从来没有和我们联络过吧?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普朗克微笑着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
“……啧!我忘了,随军牧师,是我错判了。好一出空城计!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占领高石堡了。高石堡在迷锁保护范围内,我们要过去,必经幻阵,移动中防御阵型肯定会出现纰漏,要是在这种时候遇到骑兵冲击,中路截断,首尾队伍分离,就会陷入被动。除非……让你们这些天法师带着游荡者从天上过去先行一步占领高石堡。”
“呵……”普朗克古怪地笑了笑,掩饰了他的贪生怕死,“那依然要进迷锁。所以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将军,我代表天法师来向您咨询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难得你们也会来找我咨询——元帅(注)不打算亲自指挥吗?好吧,既然我们已经失掉了先机,那就先固守吧。这一点我刚想说。骑兵的粮草消耗很大,他们不可能一直在外面转。多派岗哨,四处布置些陷阱。他们的游荡者并不比我们的更优秀,如果他们要回城,我相信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关于这个,我希望你们能把陷阱的情况告诉我们。而且,你们还请了影贼作为保险,不是吗?”
天法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您所见,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我还有另一个坏消息要带给您,如果您真的这么部署,我们将失去灵活性,并被困死在这里。”
“怎么?”兽人将军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知道普朗克是个严肃的人,不会危言耸听吓唬他。
“有一支军队从福恩拉方向过来了,并且在距我们四英里远的地方建设了营地。步兵,至少五百人,高等解除魔法无效。为了确认这一点,我们折损了一名同事,但依然不能排除是幻术的可能性。”
沙摩泼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想走动走动纾解烦闷,但眼前有客人,他自己又阻止了自己的冲动。“他们故意让我们发现,是觉得胜券在握了,还是他们派了稚嫩的新军?那些该死的乌鸦不是早就过来了么?还没有动静吗?怎么回事?”
“你是在质问我吗?”
“哦,是我急了,当然不是。”
“哼,银乌鸦佣兵团(silverravens)已经在昨天中午出发了,他们的斥候也发现了从福恩拉南下的军队,所以就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北上,而是折返从更南方绕路,一路劫掠,顺便和桑比亚的军队汇合。坎德里克·塞尔科克(kendrickselkirk)也想要趁机掠夺一下谷地。战役谷一向是入侵谷地的最佳路线的中心点,埃塞布拉已经成了围城,所以南方的谷地可以暂时不用管。弓谷太远,收到信息后不能第一时间赶来痛击入侵者。桑比亚人现在应该已经准备进攻迷斯卓诺了吧。”
交替的计算和估量取代了精准简单的命令。没有掌控全局的预言法术,战争变得原始而又精巧,像一件不断雕琢的艺术品。为了应付这样的战争,天法师的领头人甚至都换了一个。
“那么,我们的局面其实还不错,要是能够指望那些高傲自大的乌鸦的话。”
“很遗憾,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普朗克压低了声音。总是通过暗黑情报网了解各方动向的他罕见地在兽人面前表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又是为什么?”
“这只是我们的一种预感——隔墙有耳,直接说出来不利于同盟的关系……不过,很快您就会知道的。”
散塔林会的成员基本上每天都要战斗,他们已经多次插手城邦之间的纷争或挑起战争,经验丰富。而桑比亚人或许很擅长经商或是培养精英护卫,但习惯于用钱解决问题的他们没有好的将领,战术策略可能连小小的银乌鸦佣兵团都比不上。“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但愿他们不要无能到导致整个计划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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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元帅是兽人雇佣军对曼松(法师23级/大法师2级)的尊称,因为大部分战役都是由他指挥。
以下内容仅作背景知识,读者老爷们可不看。
曼松多年来一直是散提尔堡的领主和散塔林会的首领,也是擅长花言巧语、险恶并堕落的邪恶宗师级施法者的典范。他是一个优秀的统治者和阴谋家,惯于在幕后统治和操纵,当他不能欺骗地方政权为他做事时他会雇佣冒险者,就像桑比亚的银鸦,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制造各种意外来让他的敌人杀死自己的雇佣者,这样他就可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不用支付酬劳。
他无情地镇压暗黑情报网内部的反叛,屠杀他的对手,通过派遣自命不凡的法师们去执行暗杀伊尔明斯特或捉住咒火使者珊卓·希塞尔这种不可能的任务的方法铲除年轻又野心勃勃的成员。曼松被他的盟友佐尔憎恨和提防,但他冷静地操纵这位牧师就像他对其他人做的那样。他保持傲慢的态度,不让他人触及权力,对他们做的一切都表示模糊的满意,好保持组织结构的严密和神秘。
在两年前,他被佐尔偷袭杀死,但立刻启动了静滞克隆术的复制体来让他复活。不过,法术出现了一点意外。所有预备的克隆体都被启动了。这场混乱使费伦充满了无情邪恶的大法师,每个都深信他才是“真正”的曼松并且难以解释地想杀死他的竞争者克隆体们。大多数克隆体都在战斗中死亡了,从前被曼松藏在费伦各地的魔法物品现在落入了他人的手中。只有三个曼松活了下来。一个回归了散塔林会,将组织的领导权让给了佐尔·彻伯瑞,但是和班恩的选民达成了协定,允许他使用散塔林会的资源和人力。一个谣传统治了西门的盗贼集团,将自己叫做orbakh。第三个在地脉迷城的海拉斯特(深水城的疯法师,海拉斯特·黑袍)处寻求庇佑。这些活下来的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法术和装置控制了杀戮的冲动。
无论如何,在大部分散塔林会的成员心中,曼松才是散塔林会这个军商王国真正的控制者,而佐尔则更像是一个贪恋权力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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