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元春省亲后,贾家的地位水涨船高。特别是贾政和王夫人,更是眼含得意,神采飞扬。
这人一得意便容易出事。
那日王夫人正拘着贾环抄《金刚经》,不一会儿,贾宝玉便来了。
贾宝玉最爱和丫鬟们玩笑,一见彩霞不搭理他,只看着贾环,就想拉她的手。彩霞自然不允,岂料贾宝玉就闹起她来。
贾环与彩霞要好,见状心中不忿,就把故意把油灯推向了贾宝玉,烫着了他的脸。
这可了不得了,阖府的人都责备起赵姨娘并贾环。赵姨娘一狠心,就向那马道婆买了两个纸人。
不多时,贾宝玉就喊着:“头疼!我要死!”之类寻死觅活的话,又拿了刀杖随意乱砍。
园子里瞬间就乱了,可谁知那王熙凤此时也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看着进来,见谁砍谁,状若疯癫。
这般闹了许久,贾宝玉和王熙凤才才不省人事,浑身发烫地躺在了床上。一连几天,都满嘴胡话,不曾清醒。
贾府请医问卜,寻僧觅道皆没什么用。
甄芙也听说了此事,但她只自扫门前雪,并未去掺和。甄芙怕出现什么情况,便吩咐清湄守着,然后依然去苏庄练琴。
正巧的是今日徒渊也在苏庄,苏老夫人特意摆了宴,甄芙也并未拒绝。
“芙儿,我家人少就只设了一桌。你是我的学生,但那老头又了教你和渊儿一些东西,如此看来你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妹,稍亲近些也不碍事的。”苏老太太摆了席,徒渊也在,她怕甄芙面皮薄,不愿与徒渊同席,只能轻声慢语地劝着。
“老师放心。”甄芙看了徒渊一眼,抿嘴笑道:“我把他当成了亲哥哥的。”
苏老夫人夹菜的手微僵,只笑而不语。
徒渊闻言压下心底的别扭感,对苏老夫人道:“祖母放心,我也把芙儿当成了妹妹看待的。”
苏老看着面色有异的苏老夫人,儒雅的面上忍不住有了几分笑意:“吃饭,吃饭。你们可有口福了。这菜是夫人亲手做的。寻常时候,老夫想吃也吃不到,今日还多亏了你二人。
用完膳时间也不早了,甄芙婉拒了苏老夫人让她留宿的建议,爬上马车就准备进城回家。
“芙儿。”
甄芙回头,就见徒渊牵着马出来:“我送你回去罢。”
“哥哥不忙吗?”甄芙用手拨开车帘,朝徒渊碾然一笑。
“不忙。”她笑得姝色明艳,徒渊下意识就握紧了缰绳,愣怔片刻才骑着马绕去了马车后面。
“走吧。”甄芙笑着放下帘子。
才到城门口,甄芙就听到徒渊的疑惑声音:“你怎么在这?”
车外居然是苏宇:“回二爷,是清湄让人拿了封信,让我转交给姑娘,说这是急事,耽误不得!”
送信的人,苏宇并不认识,只说是清湄让她送的,是十万火急的事。恰好甄芙不在,但他也不敢耽搁,只能匆匆骑了马就来找甄芙。
马车里清阮利落地下车把信接过,才回转又递给甄芙。
原是贾宝玉和王熙凤眼看就不行了,赵姨娘便一个劲儿劝说贾母,让其准备贾宝玉和王熙凤的丧事,这可把贾母惹急了。
于是正当贾母叠声斥骂,闹得昏天黑地之时,居然在深宅里听到了木鱼声。
贾母立即命人去门口寻。原来是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清湄知是大事,立即传信给了甄芙。
甄芙看完信,立马决定亲自去会一会那一僧一道。只是……,徒渊怎么办?
徒渊见甄芙脸上迟疑,就骑着马靠近窗边,身子凑近:“可是出了什么事?芙儿要我帮忙吗?”
“哥哥多虑了,不是什么大事。”甄芙敛目,随手把信折了起来。
见她隐瞒,徒渊蹙眉,压下心底莫名的微微不悦,只催促人把马车驾得更快了些。
马车进了城,眼见离甄府越来越近,到了荣街,甄芙便脆生唤道:“停下!”
马车停下,甄芙并未下车,而是从车帘里,看着恰巧见到的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他们分明修的是正道的修真法门,身上却有隐约的邪修气息。
甄芙扫了他们一转,暗道应该是那风月鉴的问题。只是徒渊,清阮都跟着,她也不好亲自打探。
徒渊敏锐的察觉到了甄芙的注意力集中路旁行走的一僧一道上,他也微睁着眼睛,也不着痕迹地查看。
甄芙看见,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神色自若地对徒渊道:“哥哥,没有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回去罢。”
到了现在,只希望清沚配的追魂散有用,让自己等会儿能跟上一僧一道的踪迹。
徒渊见甄芙面带浅笑,只能道:“那走吧。”马车又缓缓行驶了起来,徒渊到底不放心,朝自己身后隐秘地打了个手势。
随即,暗中就有人不动声色地跟上那一僧一道。
*
甄芙回到家里,径直向甄士隐和封氏请了安。之后,她立即才换上夜行衣,快速的辨别着空气里细微而独特的味道,迅速跟上去。
又是破庙,甄芙小心翼翼地移开瓦片,屏息朝下看去。
夕阳余晖下,跛足道人小心地捧着风月鉴,甄芙能听到风月鉴里传来的声音:“你们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般速度,何时才能够修得大道!”
甄芙隐蔽的扫了眼风月鉴,那风月鉴造型古朴,邪气也果然萦绕在镜子上。
癞头和尚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还请仙子恕罪。绛珠草还泪一事出了变数。”
“能出什么变数,应付单纯的闺阁女子,贾宝玉那样的足够了。”
甄芙闻言,心里惊诧,但仍旧听着底下人的谈话声。
跛足道人眼里有些不屑,但立即被他掩住,并无奈道:“据我等了解,那绛珠草现在并未心悦神瑛侍者。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有些不喜侍者。”
“怎么可能?”镜子里的女声惊呼。
癞头和尚叹了口气:“的确如此,所以绛珠草至今也未曾还过泪。”
“那贾宝玉当真是废物!软蛋一个,无甚大用!”甄芙可以见到,风月鉴气急了一般,在跛足道人手里微微颤动。
“仙子莫急,他不行不要紧。他家做主的可是那史太君,我已告诉过她一些事,想必她自会谋划。不过,我觉得让我担忧的另有其事。”跛足道人捧着风月鉴沉思道。
癞头和尚闻言心里了然,细细思量他们走过的路,对风月鉴道:“我发现,一切变数似乎是开始就有了的。”
“你是说……”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风月鉴中的女声问道。
“仙子可还记得那甄士隐之女?”
甄芙听癞头和尚突然提到自己,心里一惊,以为自己隐匿修为的阵法失了笑,这二人发现她也是修真者了。
风月鉴里的女声染上了几分不耐:“我堂堂警幻仙子,怎会记得一个区区凡人。”话音刚落,她似乎想到什么,立即道:“不对,她是让你们带走不成,反而害你们身陷囹圄的那个?”
警幻仙子!甄芙心里大惊。警幻不是应该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专司司人间之风情月债的吗?怎的如今会在风月鉴里?怎么会是邪修?
“是她。”癞头和尚想到曾经的狼狈经历,面上颇为尴尬。
甄芙听他们谈论自己,压下心里纷乱思绪,又添了几分警惕。
“不知为何,我等谋划一到她身上必会失败。如今想来,那定不是巧合。”跛足道人说着,忍不住问警幻:“敢问仙子,那人可是有些来历?”
甄芙手抓紧了瓦片,仔细地听着。
“哪里会有什么不同?区区凡人罢了,分明是你们办事不利,还想找些借口。”警幻冷笑道。
“自然有些不同。她与绛珠草有了些渊源,一直阻止她还泪之举。还有那林海,居然无端端有了法器护身。让我二人行事失败。”跛足道人反驳道。
“今后我自会留意些她,再不能让她坏事。”风月鉴颤了颤。
天色暗了下来,甄芙才轻巧敏捷地从屋顶上翻身而下,匆匆往家里赶去。
一路疾行,到了自己的院子,甄芙从窗子轻巧的进去。换下衣服,她才喊清阮准备水,好好沐浴了一番。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甄芙躺在床上,心里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如今一切似乎都和原著里都有了不同。甄芙边揉额角边想,警幻怎么会在风月鉴里?她一个邪修又是怎么和一僧一道混在一起的。
最让甄芙想不到的是,他们促成黛玉还泪之举居然似乎是为了修为。这其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思绪烦乱,甄芙深吸一口气,压下种种猜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能是思虑过多,不知不觉她竟也慢慢沉浸在睡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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