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正是深秋,满宫里枫叶烈烈,如火焚一般绚烂。晴樱方从延禧宫出来,只觉清风拂面,极是惬意,索性放慢了步子,谁知经由那夹道一拐,却见胤禩与一个纤弱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约莫三十余岁的年纪,穿着月白旗装,淡扫蛾眉,髻上只几朵通草绒花,容色略显苍白憔悴,纤柔的眉眼极是温婉内敛。
晴樱忙不迭行下礼去:“奴婢给卫主子请安,给八爷请安。”
卫氏极是和善,笑道:“起来罢。”晴樱还未开口,便听得胤禩道:“额娘,这是兆佳格格,皇阿玛日前钦点了做八皇妹的伴读,现下住在惠妃的延禧宫里。”
晴樱温婉一笑,又请了个双安道:“奴婢兆佳·晴樱,见过卫主子。”
卫氏一手扶起她,和气道:“常听老八提起,你同惠妃娘娘待他皆很好。”卫氏生得格外纤弱,话音方落便是一阵咳嗽,胤禩忙不迭替她抚了抚背心,待咳喘稍定,晴樱忙道:“卫主子身体不适,可有太医前来瞧过了?”卫氏便说:“不要紧,不过是老毛病犯了。”
胤禩却忧心忡忡道:“额娘往年发病不过是春夏间,如今已至初秋,却仍不见好。”
晴樱便道:“奴婢有一族兄在太医院奉旨,脉息尚可。若卫主子与八爷不嫌弃,奴婢便差人知会他一声。”于是便同胤禩一起送了卫氏回储秀宫,又遣秋兰往太医院走了一遭。
到了冬月底里,已然飒飒下了雪霰子,疏疏落落打在红瓦上,惊了一夜幽梦。
晴樱原就认榻,来了延禧宫几月,也未习惯,故而未得安眠。晨起时秋兰来叩门,见她面色未佳,眼下两片鸦青色,便忧心道:“格格昨夜睡得不安稳吗?”
外头帘卷冬风,颇有呼啸之感,晴樱一阵哆嗦,方拉了秋兰进来,掩了门道:“果真是冬天来了,冻得人手脚发颤的。”
秋兰赶忙去生炭火,又道:“格格且去梳洗,奴婢给格格备个暖炉,再去给娘娘请安不迟。”
惠妃惯是早起,先去景仁宫贵妃处请过安,方迈入寝殿,便看见候了许久的晴樱,忙道:“今日天气不好,倒难为你起得这样早。”
晴樱按规矩行过礼,方起身道:“娘娘晨昏定省,奴婢自然遵从。”谁知话音方落,却见墨竹在那门上叩了两声,道:“启禀惠主子,外头几位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惠妃赶忙命宫女奉茶,又笑道:“哪里是来看我这把老骨头的。”
晴樱原帮衬着宫人拾掇烹茶器具,闻言便有些含羞,只埋下首去不再多言。惠妃但见晴樱面如渥丹,笑意愈发盎然:“自打我这延禧宫来了个文西施,便见着这帮毛头小子整日登门来访。”
晴樱见惠妃顽笑之意大起,终于有些害羞,忙道:“娘娘莫要取笑奴婢。”
虽是料峭初冬寒,但几位阿哥许是年少血气,仍是寻常的秋服,一个个迈入殿门,但见晴樱身披大氅立在阁中,很是楚楚的模样。
因她身量未足,被那风帽大氅一衬,愈发娇小孱弱。胤禩便笑道:“你倒真是畏寒怕热。”
晴樱还未开口,惠妃已然打趣道:“你们几人可不正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因惠妃素日待下宽和,又不爱拘那等宫妃驾子。胤禩幼时原是惠妃抚养的,故而几人素也喜往延禧宫做客,自是熟稔,如此饮茶叙旧,一个晌午竟是晃眼而过。
谁知到了夜间,墨竹又来叩门,道八爷来探望晴樱。
晴樱本是一个人闲来无事,正歪在炕上读一本《搜神传》,连鬓发也有些松散。她乍然听了胤禩来访,唬得跳下炕去,随意趿了双绣鞋,正巧见胤禩打了帘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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