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愔，现在你可不可以说说，你是如何从我慕容府的地牢里，到了孤山的云涧阁，还顺便将你的鬼将同谢无惴统统带来了？”

慕容溪虽然笑着，但每说一句，话音便冷下几分，最后念到谢无惴的名字时，看向她的眼神已经杀气凛凛。

谢愔咽了一下喉咙，挺起脊梁告诉自己不要怂，“想不到吧！我还留了好几手呢！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分分钟抓了你们！”

二人都未将她的话视作威胁，慕容溪扫了一眼谢愔的胸口，薄凉开口：“我觉得还是将还灵石取出为好，万无一失。”

浮胥若有所思，谢愔如临大敌。只听得浮胥道：“有一失才更有意思不是吗？反正你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还关心我的得失？”

慕容溪垂眸低笑，步步向谢愔靠近，“你就当是吧，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想让你失败啊……你不是也有要见的人吗？”

“是啊……我也有要见的人。”

这一眼晦涩而深重。谢愔茫然的看他们打哑谜，浮胥心里那个要见的人，是谁？

只是现在的状况容不得她多想，慕容溪步步紧逼，谢愔紧张地后退，心里默念着卫殃的名字，快一点啊少侠，你再不来我可又要死了！

“铮——”

剑鸣之声不负众望破空而来，穿破地板将慕容溪逼退好几步。

浮胥惊愕：“天杀？怎么会！”

“少侠！”谢愔见到有些狼狈的卫殃，直接扑了上去，抱着他不撒手，“我可算又见着你啦！”

卫殃身上有着浓浓的血腥味，蹙着眉侧眼见到浮胥和慕容溪，思量一下，收了剑揽着谢愔的腰，火速破开一条道，趁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带着谢愔离开。

慕容溪惊魂未定，转头问浮胥：“怎么回事？天杀剑不是该在贺兰连辰手里吗？”

浮胥沉了脸色，“贺兰连辰手中的……是剑鞘……”

“他不是被镇压在孤山之下了……”说到一半，慕容溪也意识到了，卫殃被镇压孤山是假，引他们现身才是真。

慕容溪默然，浮胥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二人无言相对，慕容溪未在多说，转身离开。

谢愔还沉浸在见到卫殃的欣喜中，然而卫殃带着她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便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了。

“卫殃！你怎么伤这么重？”谢愔将他扶到树下，他穿着白衣，血也是白的，但衣服上无数的划痕和浓浓的血腥味，都表示他伤的很重。

谢愔想要问他很多问题，然而现在却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

“唔——”卫殃捂着心口，一口血从嘴里流出，他摇摇头，推开谢愔。

“心魔要发作了，你，离我远一点。”

“那怎么行！我会抓……”啊，她现在抓不到心魔了，阴阳幡没了。她丧气的坐在旁边，不打算走。

卫殃见她不走，支起剑，摇摇晃晃向前走。

“诶你！”谢愔拉他回来，“你走哪去？你走了心魔就会自己没了吗？”

“……”卫殃默默挣扎。

谢愔一个头三个大，忍不住发问：“卫殃，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是怎么来的？”

卫殃停止了挣扎。

谢愔；“？？？”

他竟有些小心翼翼，湛青色的眸子隐隐泛着红光，有些期盼，又有些无助：“你还没有看那一世吗？”

谢愔见他这般神情，再硬的心也软的一塌糊涂，好言好语道：“我不想看了，约摸也是些不好的回忆，过去的干嘛非要想起来，想起来的那也不是现在的我。”

“这样……”卫殃忽然松了一口气，但眉头却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所以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呀？”谢愔不忘将话题扯回去。

“唔……”卫殃又吐了一口血，拿着天杀剑逃得倒是很快。

“你——你是故意的吧！”谢愔想也没想就追过去了。

她追得十万火急，卫殃却也逃得快，等她气喘吁吁的追到时，便看到卫殃正面无表情得举着一把剑捅进他的心口。

“……”谢愔此刻只想仰天咆哮，“卫殃你个杀千刀的在干嘛！”

卫殃察觉她的到来，周身魔气又浓郁了一些，他干脆刺穿了自己，将自己钉在树上。

谢愔气得眼眶发红，猛地扑上去，却撞上一层结界，“砰”的一声被反弹摔倒地上。她爬起来，泄恨一般的捶打着结界，大吼：“你做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不是说我醒来就可以见到你的吗？你这个骗子！”

卫殃吃力的抬起头，眼中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却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

一定很疼。

谢愔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你不就是入魔吗？又不是没见过，我可以帮你啊！你干嘛这样伤害自己？”

“你走吧。”卫殃道，“心魔会越来越控制不住，将我封印在孤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心魔到底是什么啊！”谢愔跪倒在地上，无助的捶着结界，“如果是心魔，解开不就好了吗？”

卫殃默然，吃力的抬头：“你真的没有看过吗？你没有骗我？”

谢愔泪眼朦胧，又气又心疼：“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奥”

“你还未回到那一世，是吗？”他不断确认着。

谢愔擦擦眼泪，声音还是哽咽的，“是。”

卫殃手疲惫松开了，结界顺势也就弱了，谢愔见此，立即发力，破了结界，冲到卫殃身边，想将剑□□。

卫殃按住她的手，摇头，“这样可以压制心魔。”

确实，卫殃周身的魔气散去了许多。

但谢愔还是气不过，在他看满不在意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剑还在他的心口，他依旧白衣胜雪。她盯着伤口，卫殃呼吸沉重，胸口艰难起伏着，而他的眉心，那一点朱砂鲜艳得很。

她脑子登时一热，把剑一拔丢开三丈远，揪着他的领子大喊：“你要是压制不住就不要压制，忍不了就不要忍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你……”卫殃抬眸，眸子清亮了一刹，转眼便陷入无尽的血色之中，一直软软垂着的手忽然捧住她的脸，微微侧脸垂首，覆上她的唇。

谢愔大脑空白了片刻，只觉卫殃周身的黑气都烟消云散了，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心跳越发的难以控制。

卫殃，亲了自己！

卫殃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了想要退却的举动，撤了捧住她脸颊的手，谢愔哪给他这个机会，立马松了揪住他衣服的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啃了回去。

卫殃被她热情的举动惊讶到了，潜意识里想要阻止气氛的继续发酵，然而身体却一直配合着谢愔有些撒娇任性的举动。

身后是树，他退无可退。卫殃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堂堂卫殃前辈，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状况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愔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脸蛋红红，做了这事后，她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了。

卫殃耳根鲜红，脸颊上也染上少许绯红，眼睛已经恢复湛青之色，情动之中，那不可侵犯的雪岭寒气一下消融，令人颇为心动。

“咳……”谢愔红着脸咳了一声，偷偷却瞄卫殃，道：“我会负责的！”

卫殃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的失控举动，她倒揽到了自己身上，垂下头，“你……不讨厌我？”

谢愔歪着头凑到他眼前，笑吟吟道：“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卫殃凝视她的眼眸，呐呐的问：“即使知道了过去，你还是喜欢我？你我过去……可是师徒……”

谢愔直起身挠挠头，“按理说我把你养大，然后我又喜欢你，该有负罪感的是我才对，为何是你有了心魔？”她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是我强迫你，你并不喜欢我，然后又不好忤逆……”

“不。”卫殃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师父曾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父也说过，她将我视为亲人，并无他情……只是……”

“只是？”

卫殃犹豫了一下，别开眼，“只是后世的你，心境似乎变了许多……”

谢愔恍然大悟，“你是说卫白阴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后世的那个谢愔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太过□□的言语让卫殃有些赧色，“大约……如此。”

谢愔这下正经了，“那你……到底对我是何种想法？”究竟是为了报答卫白阴的养育舍命之恩，而委曲求全，还是真的，喜欢着自己呢？

“我……”卫殃看向她，终于吐露自己的心声：“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无论是什么身份。”

谢愔心砰砰直跳，少侠这是在告白吧？是吧是吧！不管，就是在告白。冷静冷静——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

卫殃握紧了手，“我的心魔，求不得。”

谢愔一愣，戳了戳他的头：“你这个冰块还真是想的多，其实说到底，都是你自己个在脑子里天人大战吧？”

卫殃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