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住校拾柴。
求学住村。
贵子已是五年级的学生,所在的学校是以中心为单位的联中,明年就要升入初中,当然没人担心升不了,那时不考试,是全盘端的年代。
初中生有外村的,平时晚上在村里百姓家住,只有礼拜六才可以回家,大多数学生选择住在亲戚家。
邻里乡村的,谁都能找到或攀上比如他姨的孩子老婆的姑家之类的亲戚,住着方便踏实,亲戚之间也显得人情份子重。
贵子家住了四位初一年级的男生,有两人是贵子姥姥村上的人。一个叫李群宁,一个叫李群均,他们不是亲哥俩,是一个辈分,按农村的辈分这两位同学与贵子妈是同辈人,贵子得喊他们舅。
另外两名一个叫王双,一个叫王统统,是贵子舅舅的同班同学,家离学校四公里,也是邻村的。
四公里路程按现在的里程概**一踩油门就到,根本用不到住宿。
理是这样,但那时交通工具是双腿加双脚,自行车一个村也没有几辆,任你踩什么都是徒劳的。
贵子原来自己睡一房间,睡的是土炕,这土炕是用土胚垒成的,乡村的成年人基本上都会垒。
里面除了立胚占用的位置外其余都是空的,立面有烧火口,烟筒立向顺墙角穿过房顶,冬季天冷时,可在炕里加上碎材草点燃取暖。
多数人家正房的火炕和锅灶是垒在一起的,中间用墙隔开,既现在所谓的玻璃隔断、铝合金隔断之类的东东。
正房是长辈人居住的房间,做晚辈的是排不上号的,于是偏房是晚辈的唯一选择。
正房结构的火炕不浪费能源,一日三餐做饭的同时炕也就同时热起来。
晚上躺下,浑身暖融融的,特别是到了寒冷的冬天,睡在这种火炕上要比现在的干蒸、湿蒸要舒服的多,老百姓叫解乏。
贵子睡的是偏房,炕是不带锅灶的,要想炕热自然就要专门烧炕。
贵子的炕最多能住四人,正好来了四人,也就说柜子不住的话刚好合适。
贵子不住这还真没别的地方去,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大家商议再搭张铺。
于是在房间的另一侧搭起来一张床,下面是用砖当立柱垒起的,上面放张旧门板,门板上放些麦秆,再上面放张高粱杆编制的席子,被褥一铺也就大功告成。
这种床铺显然不能与火炕相媲美,谁是这床铺的主人有待于商议。
话说回来,要想得到这张铺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有人努力与你相争,顶多与你客气一下就是了,如果都不客气事就麻烦了。
好在并不麻烦,王统统主动出击了,也算是高风亮节的表现。
“我晚上就住在这张床上,谁也不能和我争!”王统统说,有点大义凛然的样子。
大家窃喜,纷纷说:“不争。”
“你就安心住吧”王双举起右手,学着敬礼的样子又说:“向党保证,我们永远不和您老人家争,你在此安度晚年吧!”
大家哈哈大笑,齐说:“就是。”
其实没有人会和他争,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争就是让,就必须付出不怕冷的代价。
王统统也明白不会有人和他争,只是装出一种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王统统喜欢静,独立性强,单独睡一床铺方显与众不同,能找到鹤立群鸡的感觉。
王统统心想,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从现在做起,独立一床也算领导级别了,现在付出点代价,说不定将来真的混上一官半职,独霸一方,叫你们小子眼馋,叫你们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抢占这张培养领导干部的摇篮。
王通通陶醉了,自我感觉满足了一把,这真是周瑜打黄盖,愿打原挨。
拾柴活动。
到了冬季,给学生热饭需要材草,晚上住宿火炕需要材草,材草来源的问题摆在了学校校长的议事日程,总不能让房东拿材草给学生烧炕吧,再说老百姓的材草也有限,青黄不接屡见不鲜。
于是校长布停课两周,开展备战用材拾荒活动。
不轮成绩论英雄的年代,“上课”和“停课”只是文字上的写法,读法不一样,其它都一样,校长就有权停课,不像现在某些马屁精,屁大点事就往上报,一天闻不到上司的汗臭就饭不能食,觉不能寝。
当一名合格的校长还是有条件的,一要根红心红,二要立场坚定。
“根红”就是祖宗几代都是无产阶级,不能和国外敌人有联系。“立场坚定”就是不能和阶级敌人站在一条道上,要划清界限。
贵子不是初中生,也不是外村来校住宿学生,但全校实行的停课拾柴活动照样得参加,因为你是学校的一员。
班主任安排班里两名学生负责留守过秤,也就是拾来的柴草要在秤上秤一秤记录一下重量,每天公布一下拾柴的数字。
班级最后要搞评选,选出前三名进行奖励。
所谓的奖励也就是精神奖励,一二三名各一张印有花纹的奖状,奖状正面页眉处一般是五星红旗之类的装饰,奖状的内容为:xx同学在学校组织的拾荒检柴活动中表现突出,成绩显著,以此奖励云云。
虽然这种精神奖励比不上现在的物质奖励,但是能拿到这种奖励名额也是有限的,拿到的照样乐的屁颠屁颠的,拿不到的只能等明年再接再厉了。
机会每年只有一次,不像现在某些人,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提到的那样,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这种机会个人是创造不了的。
留守人员得具备两种条件才能担任,一是老师比较信任的人,二是身体条件比较差的人。
身体条件差的学生亦无需像现在某些被国家照顾的人员那样,兜里随时揣个小本本,用着时拿出来一晃,内容千篇一律,xxx因某种原因丧失体力劳动,被…………云云。
只要你完成两件事情就行,一要把秤把好,你得识秤,知道杆秤上星星杠杠代表多少斤,至于多少两就不要考虑了,又不是秤黄金。二要把捡来的材草堆放好,不能过完秤就万事大吉。
苏兰兰是留守的女生,人长得小巧,但比较灵气,嘴皮子不笨,能说会道,身子骨软的像条蛇,是文艺宣传队的成员。
苏兰兰在三十公分高的凳子上,腰往后弯能用嘴能将放在地上的碗叼起来,有点杂技演员的身体细胞。
这与拾柴不是一股劲儿,毕竟拾柴得背着草框走来走去的,一天还还不知来回几趟。
傍晚时分,天渐渐变黑,那时没有电灯照明。
“王利坤——”王兴华在喊。
王兴华是贵子所在年级的班主任。
“到!”王利坤干净利落的答道。
“过完秤把房间柴禾堆一下”。
“明白”。
王利坤正在从筐里往柴堆上掏柴禾,听到老师叫他,不敢怠慢,放下柴筐立即从事。
才三天的功夫,柴草就堆满半个教室。
这是一间七十余平米的闲置旧教室,所有的门窗经过多次的维修,早已面目皆非。
墙皮斑驳淋漓,房顶的苇箔多处已不复存,露出顶层瓦片,好在不漏雨。
这间房子盖得很早,比贵子年龄大几倍,详细数字无人问津。
王利坤一阵猛堆,将柴草堆到两米多高,累的汗流满面,气喘嘘嘘。
王利坤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看到两名留守人员在打扫院子,心想,看样子要准备回家了。
此时此景,王利坤脑海闪出一个**头。
他脱下上衣,套在一人高的木棍上,下面斜插入草堆,衣服塞满软草,整出人型。
衣领上面扣上墙角放置多日的废旧篮球,篮球上面系一条白色的毛巾,经过整形,活脱脱的鬼尸诞生了。
苏兰兰打扫完院子,拿起杆秤和扫把走进教室……
哇哇的叫声,伴随着惊魂未定的她又冲出教室……
第二天,王利坤被王兴华狠狠的批了一通,罚站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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