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弦循着她的眼神,立即会意。她目光一闪,点了点头,道:“风紫辉是我的人,你们谁也别打他的主意。镜后面姑娘本来就是炎烈国的人,你们炎烈国的武林的事,当然要你们自己解决,而且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什么琐事也不愿管的,有她挂个盟主的名,你们也不用担心被她夺权,只要借借她的虎皮吓人就是了。”
她眯起眼奸笑道:“怎么把相关的信息散布出去,怎么让现在的炎烈皇帝理解你们和惊鸿达成的共识,这些细节问题,你们应该可以办得到吧?”
大家都沉默下来,只是彼此用眼神不断交流着意见。
云凤弦笑着挥挥手:“不急不急,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用急着立刻做决定,好好商量几天吧!”
云凤弦见过一众江湖人后,古奕霖问她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答应了吗?”
“他们当然会答应,平白得一个天大的保镖,而他们只需给予一点尊敬就可以,这么好的事,怎么会不答应?不过为了面子问题,他们总要装做犹豫不决的。”云凤弦耸耸肩,回想着众人的脸色又有些好笑起来,“另一方面也是多疑,非要先把一切都考虑周详,确保不吃亏,不上当,不被我们利用,他们才会开口允诺,所以这事你就别担心了。”
古奕霖微微一笑,看着云凤弦那不可一世的孩子样,摇了摇头道:“真亏得你,这么古怪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只是,事先你也不同惊鸿商量一下,就这么一厢情愿地打算好,怕也是没用的。我看那惊鸿姑娘,何等孤高的性子,断不肯受这样的拘束牵绊!”
“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云凤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古奕霖实在是将信将疑,虽说云凤弦常常会有些奇思妙想,惊世之举,但同样,丢人出丑,失败受挫的事更加多得数不清,叫人实在不易对她产生太大的信心。
云凤弦即时一把拉住古奕霖的手,道:“你若不相信我的话,咱们这就去同惊鸿说清楚便是。”他们夫妻二人携手,走在那条曾并肩月下无数次的小道上,想起当日往事,点滴上心头,都有些说不出的温柔溢于心间。
云凤弦笑道:“还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好,理直气壮,把一堆讨厌鬼全赶到外头,就我们两个,清清净净的。”
古奕霖笑道:“你被我们可怜的知府大人、将军大人,还有明若离全扔到外头不去管,这样没有礼貌,还好意思如此夸口。”
“我还需要同他们讲礼貌吗?当皇帝,总有点特权吧!”云凤弦理直气壮地道。
二人你来我往,说笑不断,只是说话间以近似云馆前方一片翠竹之下,青石桌案,墨玉棋盘,风紫辉同一个背向他们的人低头对弈,年少的火雀风精神奕奕地守在旁边。
云凤弦笑道:“要下棋不知道找我吗?天底下谁能下得过风紫辉。同他下棋,何其痛苦!”
古奕霖白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怕大部分领教过云凤弦臭棋水平的人,都很难找到比陪风灵皇帝下棋更痛苦的事了吧!
云凤弦毫不脸红地笑嘻嘻走过去。
坐在棋盘前的人,谁也没给皇帝面子,连抬头看她一下都省了。
云凤弦倒是不以为意地低头望向棋盘,却见黑白之间,纵横交错,竟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一局棋摆得极轻,以云凤弦那奇烂无比的棋术,乍一眼看来,也觉得出有些不对劲来,正惊疑间,身旁的古奕霖却“啊”的一声,身不由已往后倒去。
云凤弦一把将他扶住,惊问道:“怎么了?”
古奕霖惊魂未定地道:“不知道,只是一看这棋盘就觉得满天剑气扑面而来,我”他心中惊讶,脸色苍白,说话也断断续续。
“他们不是在下棋,而是在斗剑。”云凤弦佩服地看向风紫辉,要让惊鸿这种人乖乖留在这里治伤休养不惹事,用这种方法消耗他的时间。精神,是最有效的了。
惊鸿抬眸看向古奕霖:“夫人倒是极有武学天分的,可惜心不在剑,纵有成就,却也有限,至于你”她的眼神极尽鄙夷:“简直是块石头。”
她这一抬头,云凤弦和古奕霖同时看到她的脸,古奕霖惊叫一声,连忙侧过脸去,云凤弦也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拖着古奕霖退后好几步。
一旁伺候的火雀忍不住面现怒容,重重哼一声,对他们怒目而视。
惊鸿却并没有在意,只淡淡转过了脸:“我现在的样子,倒是容易让人受惊,只是”她语气漠然地说:“如果是水忘忧或卫靖临,见了我,必不至如此惊怕。”
风紫辉眼神微动,他到不知道惊鸿这个时候,不为自己容貌之丑陋而有半点心伤,倒反过来,替一个不知不算不算得上的朋友人抱不平,这个人果然是个和云凤弦差不多的白痴混蛋。
云凤弦听了这话,却即时愤怒起来,一手把古奕霖揽紧,一边怒视惊鸿,“奕霖是没有水忘忧的城府深沉,也没有靖临的见多识广他只是一个只想平安过一生的普通人,为了保护我,他才硬逼着自己拿起刀剑,面对血腥的。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他只是个平凡的人,这个人是我真心喜爱,并打算一生一世相伴不舍的人,怎么样,你看不顺眼了?”
古奕霖不知要如何才能描述出自己此时的心思,只是拼力挣了几挣,挣脱云凤弦的臂弯,强提起勇气直视惊鸿,敛衽行了一礼:“姑娘是当世奇女子,胸襟伟岸,自不把容貌小事放在心头,我们等平庸畏怯之态,还请姑娘谅解。”
惊鸿虽不把皇帝、皇后当回事,不过,以皇后之尊,这样礼貌周全地道歉,她实在也不好说这女子有什么不对,只淡淡道:“我的相貌难看,夫人不必勉强自己看,这原是人之常情,是我无礼了。”
说话间,她却又冷冷瞪了云凤弦一眼,这个混蛋身边,每一个都是慧根极佳之人,只有她自己是个混账。
云凤弦被瞪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惊鸿。
古奕霖也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傲视王侯的人会这般客气,一时竟怔住了。
幸好风紫辉在旁淡淡道:“你们打算一直站在这呆吗?”
云凤弦忙一扯古奕霖也坐在桌前,仗着有风紫辉在,就算惊鸿生气,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低声嘟哝:“本来就是,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火雀即时涨红了脸,要不是看在风紫辉的面子上,他简直就要扑上去打人了。
惊鸿却也没当回事,只冷冷问:“你专程来此不是为了羞辱我吧?”
云凤弦心中佩服她的胸襟气度,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脸被毁成这样,还能这么从容,在人前不做任何畏怯之态,也没有丝毫想要挡住脸不给人看的小家子气表现,这样的落落大方,简直叫旁人都不好意思在乎她的脸了。
她轻咳一声:“这不是怕你们闷,所以想来给你们讲点故事吗?”
讲故事?
惊鸿略略挑眉,风灵国的皇帝,闲着没事,找她来讲故事。
一旁坐的风紫辉一手拂乱了棋盘:“她人虽笨,讲的故事,有时却很有意思,你不妨一听。”
惊鸿知他这是表示,今天的对剑到此为止,只得有些郁闷地转头看云凤弦,这个打断她一天好心情的人,到底能讲出什么玄虚来。
云凤弦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正襟而坐,端容正色地开讲:“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叫-舜-,因为历代皇帝无能,所以被另一个国家-晓-所灭。国破之时,当朝的太子逃去无踪,生死不知。此后许多年都有民间义士们偷偷组织民间的帮派,以光复舜朝为己任,也常有人打起太子的旗号造反。然而,时移世易,新朝势大,起义总被镇压,那些组织也多遭受残酷的清剿。义士们眼见光复没有希望了,却又心有不甘,于是纷纷化整为零,以普通江湖门派的身份出现于人前。”
云凤弦停顿了下,看着身边神情认真的众人,笑了笑才继续往下说道:“让人觉得有趣的是,后来过了几百年,连晓这个国家都完全灭亡时,那是天下混乱,诸侯割据,那些以普通江湖门派身份的却越兴旺达。再到后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历两朝,这些门派却仍能一直在黑暗处,静静地延续、展,无论当政者怎样打压,怎么控制,仍不能将其歼灭,他们依然供奉遥远时代的祖师爷,他们依然”
惊鸿平静地打断云凤弦漏*点的讲述:“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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