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盘点心,叶末边吃边朝二楼的棋牌室蹦跶着去了,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呼哩哗啦’搓麻将的声音。
“末末——回来了!”赵惜文放下手中拼图,起身迎了上去,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唇角扬起一抹温和、宠溺的笑,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往外走,“我走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熟识赵惜文的人都知道,他看似是六兄弟里最好说话、最没脾气、最无害的一个,实际却是六兄弟里最内毒、最难搞、最会耍阴招的一个。
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温和、善良,内在却——阴险、狡诈、恶毒。
他可以是最讲义气的兄弟,也可以是最难缠的敌人。
得罪了其他几个,要么生,要么死——可得罪了他,呐呐——绝对会搞得你生不如死——
本来嘛,权力圈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你能一眼看透、琢磨透的?
变色龙保护自己的武器就是他们那随意可以改换面貌的外表。
这些哥儿,他们骄纵、他们张狂、他们跋扈——可这是他们的真面目?真性情?
记住,**圈中的孩子,没有谁是真正的善茬——越美的果子,越毒——越无害的人反而越心狠、手辣——
不过,人既是人,是因为他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的人就有弱点。
赵惜文是人,而且是非常重视亲情、友情的人,所以他的弱点还蛮多的,叶末绝对是他致命弱点之最。
“别跟我说话,没见我正生气呢?”嘴一嘟,眉一皱,叶末将手中的果盘塞到赵惜文手中,转身越过他,坐到严斌对面的沙上。
拖鞋一甩,盘膝坐在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一口,小嘴吧唧吧唧地嚼着,苹果汁润湿了她粉嫩的唇,泛着柔润的光泽。
身子后仰,倒在沙背上,漂亮的小脸迎着阳光,越的透明,一双眼秀致如清透湖波,因为怒意而显得波光粼粼。
无怪乎人这么受宠,她确实有让人宠的资本。
也是,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去?
出身好不说,摸样也讨喜,说她倾城倾国,委实夸张了些,毕竟才十六岁,还没完全长开呢?
可——绝对的纯天然的美人胚子!
面似桃花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水,眉青如黛。
怎么说——美若幽兰、清韵纤柔、清丽绝俗,总之让人很难离开眼。
这种美不单单是相貌,还有身上散的其实,就好像古墓里出来的小龙女,透着清馨、淡雅和脱俗,又比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多了一份真实和慵懒——
又像是精雕细琢的水晶娃娃,晶莹剔透,全没一点瑕疵。
赵惜文眉眼带笑,不气不恼,没皮没脸地蹭了上去,“谁这么没眼力见,敢惹我家小公主生气?”将手中的果盘朝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抱起叶末坐在他大腿上,亲了下她的脸颊,心情倍儿好的问,“来,跟哥说——哥替你削他去!”
“就是你,就是你惹我生气的!”鼓着腮帮,怒瞪着大眼,叶末推搡着赵惜文冲他吼道。
“冤枉啊——怎么我就惹你生气了!你说说,你且说说看——”又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赵惜文又好气又好笑问,“我今早才从南京回来——连面还没见呢,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你上回走时,怎么说的?你说你会每天都想我的,你说你会经常给我打电话的,你还说你一回来就来看我——”
孤儿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心里或者身体上的疾病。
叶末也不例外,这点从她对食物的执着中可以看出,因为尝过挨饿的滋味,所以对吃很热衷。
因为遭遇亲人遗弃的关系,所以她自小防备意识就很强,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笑笑呵呵,其实感情凉薄的很。
在叶家,大伙都拿她当个宝贝地宠着、疼着,可真正能进入她心的还真没几个。
赵惜文,算上一个!
“——”他是每天都想她来着,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来着,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奔叶家来了!
“我以为你会去学校接我来着,我一直等着呢?”粉唇嘟着,委屈、埋怨、嗔怪、耍横——
眼眸上氤氲着一层水雾,气鼓鼓的样儿看在赵惜文眼中,倍儿揪心——
“我本来是要去接你的,可我老头也就是你大姑夫临时把我叫去有事——”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头贴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好了,末末,不生气了,好不好,哥哥保证,下次天大的事哥也不管了——”
原本他是想去接她来着,可赵寄真把他叫去商谈去国防大学深造的事。
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他下个月就去报到,因为明年地方上有一批工作表现好的干部将会得到提升。
党内职务,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提升了,自然有人替补上去!
提升的名单里有几个职务不高,但能学到东西、磨练人才、提高政绩的工作岗位。
赵惜文的学历、能力均没话说,要说欠缺的就是“基层政绩”,所以,老爷子就想——
先,讲明一点,赵寄真绝对是个非常正直的长,可他同时也是个爱子心切的父亲,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走太多弯路而已。
其实这也不算利用职权,本来赵惜文也是要下基层实习的,只是将实习的期限提前而已。
再说,此次的任命名单里有一些是n市的,赵惜文毕竟在那上过三年的学,他去那挺合适的。
赵惜文回绝了,理由很简单:这次的提升任命是他小叔监办的,他不想让别人误会说闲话,给自己父亲和叔叔脸上抹黑。
其实,这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还有两个月叶末就要参加中考了,他想陪她复习冲刺——
他看了下叶末初三以来的月末考试成绩,现她的成绩很不稳定,忽高忽低的。
中考对学生来说,虽然不如高考来的重要,可也是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他想看着她、帮助她走好每一步——
“哼——你不守信用——我不想理你——”头一歪,叶末扭着身子就要下去。
“当真不理了?”赵惜文急了搂着她的腰紧了紧,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声问道。
“嗯——不理了——”末末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嘴唇依旧撅着。
叶末还不是叶家小公主时,是山塘街小普济桥下塘4号‘水卉院’里十几个孩子中的一个。
‘水卉院’是家孤儿院,里面的孩子男孩姓山,女孩姓水!
所以,叶末原名叫水沫儿!
孤儿院里的孩子哪天捡来,那天便是她的生日。
六岁那年,水沫儿捧着一个插了竹条的馒头为自己庆祝生日时,叶修谨走到她面前,问:丫头,跟我回家,我给你当爹好不好。
水沫儿望着叶修谨,眨巴着猫儿般的眼睛问:我跟你回家,对我有啥好处?
叶修谨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就像抚摸一只全神戒备中的京巴犬儿,柔声说:我可以让你过上天天啃肉骨头,用肉汤泡饭吃的生活。
水沫儿将馒头上的竹条拔下,丢掉,起身,闪着水晶般的大眼睛对叶修谨说:走,回家!
有人说,这丫头也太好哄了吧!一句话就跟人走了?
是的,当时叶修谨‘拐’人孩子时,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儿——人就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了,甚至、甚至打定主意跟他一辈子——
哎——一句话一辈子的还少么?
又有人说,这丫头也太幸运了吧!就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佛说,今生缘分,前世注定。
那一世,与你不期擦肩,就在你转身之间,我已远去。从此,我便欠你一次回眸。
时常听到有人抱怨,你看某某某,他作恶多端,怎么活的好好的,没见他遭什么报应。于是有人就说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有些报是立马就报的现世报,有些则是过几个月几年才报的,有些则是来世报。要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再报。
反之,今日的福,昨日的祸,今生的享福,前生的积善。
因果轮回从不会因为你信不信佛教,你有没有信仰而消失,这是永恒存在的客观定理,根本无所谓你信不信,你在乎不在乎,你永远处在因果轮回中——
叶末不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却对这佛教的因果轮回论很是认同。
所以,她相信,自己这辈子的享福,必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修来的——
而这一辈子的恩人定是自己前世、前前世、或者更早时结来的善果,他们是来报恩的——
叶老爷子也罢、叶修谨也罢、赵惜文也罢——越是疼她的人,越是欠她最多或者受自己恩惠最多的人,所以,她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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