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嵘几人都遵从女士优先的原则,让宋雨宸先选房间。宋雨宸对居住要求并不是很高,但还是选了其中最好的一间。宋雨宸选完之后,季薄堔在离宋雨宸房间最近的旁边一间住下。这举止让章嵘几人看到后自然又免不了一阵瞎起哄。
吃晚饭时,小春爷爷没来。宋雨宸问小春,小春口气平常地说他爷爷从来就没来吃过饭。那见怪不怪的神情又是让宋雨宸几人一阵吃惊,他们心里几乎都在想小春爷爷真够神秘的,不吃饭吃什么呢?成仙吗?
晚饭过后,九点左右,宋雨宸刚洗完澡,就听见有人在敲门。这个时间,她猜想来人也只有季薄堔。她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干毛巾,一边低头擦着头发,一边笑意盈盈地走过去为他开门。
还没看清人,她开玩笑地说:“季薄堔这么晚你来敲门,不会是心存不轨吧。”
来人的动作一怔,宋雨宸正在纳闷,想抬头看他时,听到一个极低极沉的声音响起:“小妹,是我。”
宋雨宸手上的动作一滞,面带尴尬地抬起眼,讪讪地笑,问:“七哥,你有什么事吗?”
甘烽静默了片刻,说:“小妹,你不请我进去坐吗?”
宋雨宸侧身,让开一条路,说:“对不起啊,七哥,我忘了。”
甘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见她关好门,他缓缓地开口说:“小妹,你别忘了你来杉城的目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那口气竟有些咄咄逼人,完全不像是从一向懦弱的甘烽嘴里说出来的。说实话,宋雨宸心里其实一直挺瞧不上甘烽的。他们荒族几人哪个不是活得肆意潇洒的,唯有甘烽一人只在网络世界里活得风生水起,现实生活中胆子却小得还不如一个小孩,尤其是还不爱说话,特别不合群。可以说除了柳先生,荒族中的几个人对他都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现在甘烽说出的这句话却让宋雨宸心头微微一震,愣了一下神,知道他是为她好,她浅浅一笑,说:“七哥,你放心,有关我生命安全的事情我怎么会马虎呢。”
甘烽表情似乎有些半信半疑,说:“既然这样,那你就离季薄堔远点。”
宋雨宸不喜欢他人插手她和季薄堔之间的事,她的脸色刷地一变:“这和季薄堔又有什么关系?”
甘烽的脸色比宋雨宸的脸色还难看几倍,他反问:“有季薄堔在,你真的还有心思寻找解决腐心丸的方法?”
宋雨宸怔忡,甘烽的话字字句句戳中她的心头,她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宋雨宸的反应更加证实了甘烽的猜测,他脑子里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连眼底都席卷了愤怒,他猛然吼道:“宋雨宸,你该知道的,身为荒族族人的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除非你想他死。”
他的话掷地有声,宋雨宸愣住了,甘烽的一句话仿佛给她下了一道死刑,她必须在与季薄堔相爱和季薄堔活下去之间做出选择。她选择继续和季薄堔相爱,季薄堔会死。要她放弃季薄堔,她一想到,心里就难受得不行,绞着绞着的疼。宋雨宸举步维艰,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无论是哪种选择,她最终都会心如死灰吧。
甘烽也是一愣,因为他的失态,也因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几乎是咆哮地怒吼着。但他在吼出这些话后,心里突然就舒坦了不少,像是释放出了掩藏在自己内心深处压抑了多年的另一个他。
而这种感觉并不坏,他甚至还品出了一些特别的味道。他有些迷恋,还有一点上瘾。
但他的一席话让场面变得无比尴尬,两人谁都没有想打破僵局的欲望。
还好这时有人来救场了,“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宋雨宸如释重负地走向门口去开门,打开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顿时又恢复了神游状态。
季薄堔站在门外,背抵着墙,目光绕过宋雨宸看向甘烽,他眼眸沉沉地看着宋雨宸,问:“他大晚上的,在你这干嘛呢?”
宋雨宸无法顾忌到他的心情,此时只要她一看到他的脸,脑海里就想起了甘烽说的话。她避开季薄堔的视线,看着外面,口气僵硬:“他是我七哥,来我这关心一下妹妹很正常吧。倒是你,季薄堔,大晚上的,你来我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季薄堔笑了,唇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一把拉住宋雨宸的手,一个回旋,她便被他抵在了墙角。
“宋雨宸,看来你没有一点自觉。记住了,我在你这,从来就不存在不妥当这三个字。”
宋雨宸刚想反抗,就见甘烽从屋内走了出来,十分嘲讽且怨恨地看着季薄堔,语气笃定:“你会毁了她的。”
说完,不等季薄堔有所回应,他便匆匆地离开了。季薄堔深深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眼中的神色莫名。
宋雨宸以为甘烽的话是对她说的,她的心又开始抑制不住的疼。她看了季薄堔一眼,使出她一身最大的力气狠狠推开他,偏过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转过头,看着季薄堔,十分恶毒地笑了,语气随意而讽刺:“季薄堔,你太无趣了,我玩腻了,我宣布游戏正式结束。”
季薄堔听见她说出的话,片刻的失神后,瞳仁重新焦距。口气却依旧的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问:“宋雨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雨宸似乎真的厌烦了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埋着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精致的指甲,无聊地一下一下地把玩着,说:“季薄堔,我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是你自己看不清楚状况,那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之前对你做的一切,什么情爱啊,都是在玩弄你。现在,我不想玩了,我们结束了。”
季薄堔在起初的生气后,听着她讽刺的话,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冷峻的脸更显严寒,声音低沉地问:“甘烽对你说了什么?”
宋雨宸微怔,她知道季薄堔睿智,却没想到他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问题的关键,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带着隐隐的痛的骄傲。
她屌屌地回答:“甘烽这人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季薄堔,你觉得他能和我说什么。”
她这么一说,更像是在掩饰,季薄堔反而更加确定了她是在说谎。他突然就笑了,说:“宋雨宸,你骗不了我。”
宋雨宸听了他笃定的话,心难免有些慌乱,她镇定了下心神,转过身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你爱信不信,总之我已经通知你了,我们结束了。”
门外传来季薄堔强势的声音:“宋雨宸,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和你之间,永远不存在结束这两个字。”
宋雨宸背靠在门身上,周围很安静,静得有些可怕,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门对面季薄堔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她的心慢慢地失重,身体也渐渐感觉到越来越疲惫无力,她缓缓地缩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坠到了地底下。
深夜的地面很凉,宋雨宸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因为她已经冷彻了心,寒透了骨。她就那么一直跪坐在地底上,眼泪猝不及防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一直滴在她的手上,衣服上,地上。滴答,滴答,周围寂静得她连泪水滴下的微弱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混乱得很,什么都想不出来,就那么一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过了很久,她也终于哭累了,她的眼睛干涩,泪水似乎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多余的眼泪了。而她的眼也红得不成样子,堪比小白兔的红眼。这时,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慢慢地走远,她的眼又忍不住变得湿润了,原来季薄堔一直就站在她门口,她哭了有多久,他就在她门口站了有多久。
原来,至始至终,他都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
第二天,宋雨宸醒来时,发现她昨晚居然在地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而在地上睡了一觉的后果是,她十分不幸地感冒了。她整个脑袋都晕沉沉的,浑身无力,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连看东西,都感觉到眼睛在发昏,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那东西像是在不停地旋转,脑袋嗡嗡地响。
宋雨宸想爬起来,走到床上去睡一觉。可她手脚都无力,刚顺着门身爬起来,就又立马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昏迷不醒。最后还是小春来喊她吃早饭时,喊了好久,见一直没有人回应。小春的爷爷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一向是起得最早的。他又跑去问爷爷见到宋雨宸没有,得到他爷爷没有的回答。小春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慌了,直接跑到宋雨宸房门口,使劲地用脚踢门。季薄堔听到了动静,脸色顿时大变,奔到宋雨宸门口,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
门被踢开,季薄堔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雨宸。他的眉头紧蹙,蹲下身子,着急地,却又轻轻地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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