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变了很多嘛，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坐。”

老者转过头，十分慈祥的看着令狐天羽，脸上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我变了？我可没感觉到。对于你的出现我倒是感觉很惊讶，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居然来了这种小地方，我记忆的觉醒也是你弄得吧。”

令狐天羽脸上惊容一敛，冷漠地走到了老者旁的一张藤椅处，轻轻坐下，摇着手中的折扇，状似随意地问道。

“你知道我的，血莲，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你这转世之身的打算，事实上，我也没有兴趣。但是，我们中的某些人好像对你很有兴趣，居然瞒住了我，对你进行了干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此刻，如果有其他人听到老者话语，一定会惊骇到连神魂都会离体。因为，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者是和令狐天羽的前世一样的主宰，凌驾于无数生灵之上的七位主宰者之一，可以干预宇宙意志的绝对强者。

“混沌，你的心思一向是我们几个中最无法揣度的，比我们多活了无尽时光的你，一直是最神秘的，你认为，我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吗？”

令狐天羽口中混沌两个字一出现，天空中好像隐约间闪过了一丝黑色的闪电，转瞬即逝。

“哦？向来冷血无情的你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你那戮祖的名号，至今还是那些小家伙最不敢提及的禁忌，而现在，你还是那个戮祖吗？”

混沌主宰轻声一笑，睁开了一直眯着的双眼，一双浑浊的眼睛有趣的看着令狐天羽。

“我还是我，不论是欧阳晗天还是令狐天羽，只要是挡我路的人，全部都要死！”

手中折扇一收，令狐天羽冰冷的话语中满含杀机，就连身周的空气也变得锋锐起来。

“呵呵，杀性还是那么大，不过，欧阳晗天是欧阳晗天，令狐天羽是令狐天羽。既然你封禁了自身的一切，那么，你要明白，现在的你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欧阳晗天了。”

混沌主宰给令狐天羽倒了一杯茶，看着令狐天羽的双眼。原本浑浊的眼睛变的无垠深邃，好像蕴含着星辰宇宙，生死幻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然而，我的记忆觉醒了。所以，欧阳晗天，就是令狐天羽，是血莲戮祖！”

令狐天羽语气冰冷，一朵朦胧的血色莲花在背后显现，滔天的气势自令狐天羽身上冲天而起，将黄泉幻境都冲击的不稳定起来，四周的景物不停波动，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混沌主宰淡淡一笑，右手轻轻一挥，令狐天羽身后的莲花便消失不见，空间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你错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你了。你上一世，自有情变无情，无父母，无亲朋，无红颜，无朋友，将自身的情感完全斩杀，化为了对道途的执着。如果不是你的弟子和那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慕容残月，你就会完全疯魔，成为一个连我们都会感到棘手的存在。”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令狐天羽避开混沌主宰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山水，不屑地回道。

“你可能不知道，你和帝擎很像，他和你的遭遇几乎是一样的，都是走的无情杀伐之路。不同的是，他的性子比你要急的多，想以破灭之念踏出那一步，可惜，他失败了。血莲，我其实很看好你，如果说，我们几人中有谁能迈出那一步，我想，应该就是你。”

混沌主宰看到令狐天羽的动作，不在意地扭过了头，躺在藤椅上，满是期盼地看着蓝色的天空。

“哦？呵呵，我可是抱着决死之意转生的这一世，那一步，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恐怕，我会让你失望了。”

轻轻一笑，令狐天羽冰冷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迷茫，充满寒意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无数的星辰。

“决死之意吗？我已经在这主宰之境停留了无尽岁月，为了那一步，我创造过界兽，创造过规则，毁灭过世界，湮灭过规则，甚至干涉过时间的河流，我曾无数次感觉那一步尽在眼前，却始终触摸不到。”

混沌主宰的声音中充满了沧桑，言语间隐藏着一抹不甘，一丝痛苦和一丝绝望。

“你变了。”

令狐天羽听到混沌主宰的话，静静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沉默良久，缓缓说道。

“是啊，我变了，你也是。我们虽然有着无尽的生命，却会有太多的事情能改变我们。血莲，你身上的冷意消失不少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从没在以前的你的身上看到过。血莲，转生这一世后，你的心，已经不再冰冷了。”

混沌主宰轻轻一笑，端起茶杯看着杯口升起的几缕青烟，眼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

“上一时的你曾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心。这一世，对你也是一个新的开始，父母亲人，红颜知己，你可以再度拥有。你心里的结，也该解开了。其实，你爱的第一个女人，祝妙菡，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

“你…你在，说些什么…妙菡没有…背叛过我？那天的事是不是被你安排好的？！是不是？！混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干预我的人生！！！！！！”

令狐天羽的嘴角略微抽搐，不敢置信的看着混沌主宰，随即表情狰狞地叫喊着，身后的红莲也再一次出现，却是漂浮在一片满是枯骨的血海上，散发着滔天的杀意。

四周的黄泉幻境被这恐怖的杀意直接冲散，狐柔柔等人刚才幻境中脱身便被杀意一冲，昏厥了过去。

“我说过了，我没有兴趣去干预你的人生，如果我一直操纵着你的话，你也就不会走到主宰之位了，安静地听我说就好。”

混沌主宰无奈地一笑，右手食指在杯子里沾了一些茶水，随手将一滴茶水甩向了令狐天羽的眉心处。

茶水和令狐天羽的眉心刚一接触，令狐天羽身上冲天而起的杀意就消失不见，只有血海莲花的异象依然在其身后。

“我知道你成为主宰后因为不敢面对，所以没有去推演你的人生，而我在发现你转生之后，就帮了你一把。我知道，你一直认为，祝妙菡当初的背叛让你失去了爱人和兄弟，让你失去了一切，而你又深深的爱着祝妙菡，所以不忍心伤害她，悲痛之下，你突破了极限，力量得到了增强，而祝妙菡又因为见事无可为，所以自杀在了你的面前，而也就是在那时，你走上了无情道，是吗？”

“是又如何！”

微微冷静了一下的令狐天羽，听到混沌主宰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深的禁忌，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眼中的杀意被哀伤所取代。

“这件事情只怪你当初太单纯，那时，在你的麾下有几个被权力欲充斥内心的人，联合了元老会的那些人定下了杀你的计划，祝妙菡在外无意中得知了这一切，想要通知你时却为时已晚，所以便假意背叛你，带领一部分人去往了计划中约定的地点。可叹，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祝妙菡错算了元老会中人的无耻程度，害死了自己的姐妹和你的兄弟，将自己彻底陷入了不义之境，心中的悲伤不下于你。后来，见你突破，性命无忧，祝妙菡心安，因为心中愧疚，无颜再面对你，所以自杀在了你面前。这，就是你心里最深的伤痕。”

混沌主宰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感叹天意弄人还是在感叹祝妙菡的可怜。

“妙菡她…没有背叛我…她没有背叛我。原来，罪魁祸首是我，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兄弟，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爱人，原来…都是因为我…”

令狐天羽听完混沌主宰的话，感觉脑海中好似有闪电劈过，一个眼含悲伤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了令狐天羽眼前，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凄美，那么痛苦。而在那双眼的悲伤中还隐藏着深深的不舍和眷恋，那是对眼前人百死不悔的爱！

“你一直没有寻找她们的转世，是因为对自己错误的无法原谅和不敢面对，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们却是和你一起转生的。她们对你的爱，让她们的生命烙印一直陪伴着你，然而你却封禁了自己对她们的感应，断去了和她们的联系，直到转生都没有发现她们。”

混沌主宰的语气一顿，满是赞叹，令狐天羽上一世拥有的爱人的确是难得的好姑娘，爱的无怨无悔，即使身死也不肯离去，一直陪伴着令狐天羽，直道令狐天羽转世重生。

“你…你说什么？她们一直在我身边？”

令狐天羽双眼圆睁，身后的异象渐渐淡去，满脸的不敢相信。

“不只是你的女人，你的兄弟也在。既然上一世，你选择了无情道，这一世，你就以令狐天羽的身份重新踏上这有情道吧，这次，能不能守护住就看你自己了。”

混沌主宰说完后，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妙菡、夜舞、梦竹、黛滢，你们…我有愧啊！上一世是我没用，让你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是悲剧的主角。这一世，我要找到你们，我要将亏欠你们的统统弥补回来！！！哈哈哈哈哈！贼老天！你终于开眼了！！！哈哈哈…昊乾、元明、阿昊，等我，大哥来找你们了！！！”

令狐天羽并没有注意到混沌主宰脸上的笑容，只是跪坐在地上，有些傻傻地笑着，两行泪水从眼角滴落在了地上，随后兴奋地抬头望天，忘乎所以地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