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灼热的、纠缠于体内每一处角落的疼痛感让她几乎无法坐直……她望向紧闭的帐篷帘子，用尽全身力气，猝不及防地将帘子拉开，任由血腥的气味蔓延出去。

“住手！”朴灿烈将她抓到自己身边，压抑不住地低吼道，“你……在做什么？”

“边伯贤……”她唇齿不清地从双唇中吐出这个名字，“让他杀了我！求你了……灿烈，让伯贤吸我的血……”

他的大手紧紧扣住苏筱翎的腰肢，限制她的行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死了这条心，即使……他已经用了最大的控制力来阻止自己做出危险的行动：“你的血，你的人都是我的……我没有同意，伯贤不能做任何的行动。”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一直都明媚温暖的眼角淌出来，仅有的意识一直在提醒着她不能崩溃，可是……皮肉、体肤、骨骼，所有的疼痛都在和她斗争。

她……她要输了。

湿润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朴灿烈，她一字一顿地说着：“不。你早就同意了他把我吸干！你允许了！”

朴灿烈全身一怔，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好大的血味。”帘幕外，传来边伯贤关切的声音，“灿烈，小羽毛，你们没事吧？需要我帮助吗？”

“不需要。你走远一点。”朴灿烈的大手用力捂住苏筱翎的嘴巴，不允许她再说出任何求边伯贤吸她血的话。在任何一个吸血鬼面前，这种诱惑都难以抗拒。

嗷！

苏筱翎猝不及防一口咬住朴灿烈的掌心……他低吟一声，手心的力量微微一卸，就这一秒，那已经失去理智的小巫女已经掀开了帘幕……

边伯贤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及到，禁不住退后两步……可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小羽毛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嗜血的欲望一点点弥漫他的面容。

“伯贤，拜托你了。”苏筱翎扯出一个恳求的笑容，到现在这种时候，连笑都感觉痛，“拿走我的血吧。全部都拿走。”

身后的灿烈，使出咒语，在苏筱翎和边伯贤之间建立起一道隔离咒，比上次在城堡里边伯贤使用的，力量更强上一倍。

“我忍得住……”边伯贤蹲下身，隔着隔离咒，用手轻轻附在隔离光圈上，似乎如往常一样在抚摸她的头发，“小羽毛，坚持一会儿。等伤口痊愈了，马上就好了。”

“可是……我好疼。”眼泪忽如雨下，苏筱翎抱住脑袋，她已经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了。时间已经被疼痛变得无比漫长，现在的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求你了……边伯贤……”

“对不起。”边伯贤摇了摇头，“我走了。”

他起身，即使他努力压制吸血的欲望，可那与生俱来的本能在不断夺去他的理智……他必须，要走远一些。

不行！不行！苏筱翎抬头望着边伯贤走远的脚步，她只有边伯贤这唯一的希望了。

“伯贤！”她捂住胸口，剧烈的疼痛在此刻像是一个千斤重的铁锤，一锤一锤将她的心肝都捻成肉酱，“我是伊尼斯！我会把所有人都害死的！”

“我的命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你说过的，你会杀了我的！与其等到我害死所有人的那天，你现在……动手吧！”

“……”边伯贤回过头，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小巫女被折磨到狰狞的脸上，他微启薄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了？苏筱翎的唇边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凝视着边伯贤走远的方向。身上好疼好疼。

可为什么……

心里也很疼很疼。

为了保证她不会再做伤害她自己的事情，朴灿烈施法将她困在了帐篷内，并驱散了所有的血腥气。

他沉默着，用白色的胶布将她撕开的白纱重新裹好：“小猎物，你现在，很恨我吧？”

“唔……”苏筱翎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除了呼吸和翻身，几乎什么也做不了，她也不能再撕咬自己的身体，不能撞墙，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躺在原地，感受着那连呼吸都痛的体验。

他俯身，很轻很轻地啄住了她泛红的双唇，温柔地很不像他。

眼泪都哭到流不出了，她干涸的眼眸将视线锁在朴灿烈的面容上。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现在这么温柔的朴灿烈。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冷汗密布的额头，问道：“你想听音乐吗？”

“恩。”她很困难地点点头，在动也动不了的情况下，似乎想通了，任由疼痛感无规则的在自己身上蔓延，扛不住，也死不了……

他轻轻哼着歌，旋律优美，似乎是一首儿歌，简单的旋律在他低沉嗓音的演绎中，动听而深沉。

苏筱翎握紧双手，指甲都扣进了手掌里，缓缓说着：“这是……你母亲唱过的儿歌吗？”

“是她变成吸血鬼的第一天，给我唱的。”朴灿烈的唇角抹过一丝和煦的笑容，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她说，这是嗜血贵族之间流传的一首儿歌，她觉得很有趣，让我以后唱给自己的孩子听。”

她视线一晃，嘴里冒出一句话：“我……不是你的孩子。”

朴灿烈的眸子暗了暗，语气平和：“笨蛋，我是吸血鬼，不会有子嗣的。而你……”他环抱双臂，还是一副君主居高临上的架势，“你是我的私人物品，你身心的安全都由我负责。和孩子相比，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呵……”苏筱翎勾起唇角，想笑一下，但这一笑却引起了腹部的剧烈疼痛，她像个虾米一样弯起身子，冷汗再次遍布全身。

朴灿烈修长的食指勾住苏筱翎颤抖的食指，指腹磨搓在她的皮肤上：“受不了了可以握紧我的手指……”

她一声闷哼，听朴灿烈的话，小手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指，攥得紧紧的，直到手心里都冒出汗来。

朴灿烈盘起长腿坐在她身边，另一只手整理着她被汗水浸透的刘海，露出那双从血丝正渐渐褪去的眼眸：“小猎物，再多撑一会儿……等下次再遇到那群人渣，你现在的感觉，我会加以百倍的还给他们……”

“万倍……”痛苦的咬牙切齿中，苏筱翎发出两个音节。

“恩？”

她暗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沉重……她从来对身边的人都狠不下心，自从璃阿姨走后，她一直努力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去善待每一个人……可经历着这场痛苦，她明白了，这世界上有人值得她去善待，去宽容，有人不值得。

她忍住痛苦，以极大的努力开口说道：“不止百倍，现在我的痛，要以万倍还回去……”

“好。”他凝视着苏筱翎忍耐着痛楚的神色，语气认真，“小猎物，我答应你。所有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属于他的猎物，她的仇恨也属于他！

小巫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个总是自称她主人，把她称为食物的吸血鬼，将他俊朗的眉目和苍白的皮肤都刻在自己的眼底。

就这么一刻……她觉得……

灿烈的五官真的很好看，声音也好听，好看到她想多看他几眼，好听到她想永远听着他唱歌。

分秒过后，又一股不知由来的疼痛翻滚着一直窜入她的肺部……

苏筱翎闭上眼睛，咬住牙齿……她知道，疼痛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