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因着西北的战事已经许久没睡过好觉了，西戎的国力虽不及北楚，可却是民风剽悍，骁勇善战。

若是在十几年前，北楚还可与之一战，可是随着先皇的重文轻武的政策的实施和对武将权利的削弱，再加之近年来的相对和平，北楚的军力已远不如从前了。

楚凤歌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眉心在不自觉间深深蹙起，西戎步步紧逼，边城危在旦夕。

可西戎虽是军队战力很强，但也不至于将张拓带的军队逼至此，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助力，只是不知是南景还是东齐了。

“陛下，西北边城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小福子火急火燎地在门外喊道。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必定是万分要紧的事，楚凤歌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呈上来。”

待小福子退下后，楚凤歌便划开封信的火漆，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凌厉却有几分匆忙：粮仓被烧，速运粮草，急！

该死的！楚凤歌将信扔到桌上，像是被抽尽所以的力量一般靠上椅背，双目疲惫地闭上，手指在太阳穴上轻揉。

北楚这些年来本就因为一些官吏的腐败而国库空虚，再加上先皇国丧、新帝登基和之前的兴修水利的消耗，根本就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再去运一批粮草。

楚凤歌闭眸沉思，脑中飞速运转，“有了！”楚凤歌突然睁开眼睛双目猛地一亮，“碧珠，给孤更衣。”

百花居。

顾沉樟看着坐在桌边喝茶的女扮男装的某位女帝，觉着有些迷幻。他本是在好好地睡觉，却被硬闯进来的某人从床上挖出来。

“我要更衣。”由于屋子里有地龙，顾沉樟在冬日也是只穿了薄薄的亵衣，虽然他不拘小节，可这男女之防还是要得的，况且还是那人看上的。

楚凤歌挑眉看向他，抬了抬手，意思很明确：给我说干什么，你自便。

顾沉樟觉得额角的筋跳了跳，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天还未亮便翻窗进一个男人的屋子里便罢了，还直接掀他被子，这也就罢了，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样子，直显得他扭扭捏捏了。

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养成的性子，也好，有傅平修好受的了。

顾沉樟飞速地套好衣服，坐到楚凤歌面前，“今日凤歌公子大驾，不知所为何事？”

“借钱。”楚凤歌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借钱？皇宫里没钱了？”顾沉樟有些惊讶。

楚凤歌放下茶杯，颔首，无比真诚，“粮仓被人烧了，需要大批粮草，国库空虚，所以，找你借钱。”

“你认真的？”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视财如命，找他借钱，而且还不是小数目，她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当然，事态紧急，没功夫说笑。”楚凤歌面色肃穆，一本正经的样子。

顾沉樟也收了笑，以手支头，姿态慵懒地看向她，“鄙人不才，自幼贪图金钱，所以说想从我这儿拿钱可是难，凤公子可有什么让我心甘情愿拿钱的理由吗？”

“北楚欠你一次，以后任你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我必满足你。”楚凤歌放下把玩良久的茶盏，定定地看向他。

顾沉樟挑了挑嘴角，“北楚皇室你能做主吗？”

“现在虽不能，很快便可以了。”楚凤歌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顾沉樟看着自信满满的楚凤歌，轻笑了一声，“口气倒是不小。”

楚凤歌见他一直不大正经的样子，皱了皱眉，“别废话，这钱你是借还是不借。”

顾沉樟闻此坐直了身子，“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接着，他屈指在桌上轻扣了几下，“不过小爷喜欢你这个调调，这个钱我借了。”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个玉佩丢了过去，“拿着这个到辉腾钱庄，银子自取。”

楚凤歌稳稳接过，眉间略微舒展开来。其实此次前来她也不是完全有把握的，毕竟她与顾沉樟并不相熟，上次的接触他给她的感觉也是深不可测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对她似乎还不错，所以她才来走了这一遭。

“多谢，用完我会派人送回。”楚凤歌摩挲着这玉佩，总觉得这上面的纹饰有些眼熟，不过她也没多想，便把玉佩妥善收好。

“不必还了，先放你那儿吧。”顾沉樟说道。

楚凤歌心中疑惑他对她莫名的善意，她相信待人接物没有没由来的好与坏，凡事必有它的因果。

楚凤歌压下了心中的疑虑，道了谢便走到了窗边，准备从哪进来的打哪儿出去。

“大侠止步，轻功好也不是这样用的，从正门走即可。”顾沉樟好笑地看着楚凤歌难得迷糊的样子。

楚凤歌有些尴尬，她刚才想事情想得太认真，竟是又要翻窗走了。她干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大门。

当正在顾沉樟门外守夜的小厮元宝看到富贵公子哥儿打扮的楚凤歌从自家主子的房里走出来时，觉得心很痛。这看起来那么谪仙似的人儿这么就落在了自家主子的手里。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而顾沉樟仍坐在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刚入口便皱了眉。这茶显然是昨日剩下的隔夜茶，偏她刚才还似细品般喝了好久。看来这次的事的确很棘手。

“元宝。”顾沉樟扬声叫道。

元宝从痛心疾首中反应过来，忙小跑到顾沉樟跟前，“小的在。”

“叫暗影那里探一下这次的战事，速来报告。”

元宝有些惊讶他的吩咐，“主子您不是从不管这些家国大事的吗？”

顾沉樟作势要踹他，“元宝你管的越发宽了，可是想去暗狱那里待几日？

元宝一听这话，忙说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这就麻溜儿滚出去。”

顾沉樟见元宝耍宝的样子，不由低笑。不过他说的没错，楚凤歌的确令他打破了很多自己的规矩。

不过他只是想看看，她究竟能成长到哪一步。

回想到她刚刚一副淡漠的样子，他不禁咂嘴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