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们走后雨就一直下,而且有越下越大之势,烟雨笼罩了整个烟雨寺。
三藏休息了一会就出了烟雨寺,举着白伞静静站在河边,等着什么。
而三藏的身体周围像是有什么阻断雨的进入,雨进入他身边二尺的范围之内,就四散而去。风可以进,雨不可以进。就是现在的情景。
一直到天边显出了第一丝亮光,虽暗夜仍在笼罩着桃花山周围的大地,但人们可以透到亮光看到不远的地方。
灞河的水位己经升至最饱和的状态,水底不知道有何物一直吸着多余的水量,不让水位越过河岸线。河水波涛汹涌,拍打着河岸线,但一直却上不了岸。
如果此时用肉眼看,可以看见远处河水里有一物,随着河水起起伏伏,像一木盆,又好像比木盆小点。
三藏看看天时,感叹道:“这监星观的观主的计算术果然妙世无双,时辰算得一点都没有差,但何必用当年我来时这种方式,也太没有创意。”
三藏并不知道,原本不是要用这种方式,只是事事这化太快,依监星观的能力,只能顺势而为,尽量隐藏。
等那物快要到漂到三藏前面时,三藏伸出凝视片刻,向河里一招手,那河里的一部分水升腾起来,像喷泉一样从水底升空而起,化作一双大手,轻轻将河中的东西托起来,在空中弯了个腰,将东西送到了三藏的手里,随后又化作一滩水。
东西飘向三藏的手中时,三藏没有注意,或者说三藏没时间注意到,又或者三藏本身藏了心思,在寺门口有一僧人拿着打包好的东西,看天时正准备出门。
三藏回提着东西回身走向寺门口,望着还在刚才那一幕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年经僧人开口问道:“你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年经僧人还沉寂在刚才的那一幕的震惊中,又看三藏那没有一点湿的衣服,更是震的无话可说,心中有无数的猜想,神仙?妖怪?还是变戏法?还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一幕。
直到看三藏那双有如明星般的眼睛,才震惊中走了出来。
世人没有看到过神迹,看到过神迹之后又往往向常识的方式猜测。如果普通世人看到这幕,要么己经跪地不起,要么尖叫的跑的不踪影。
不过圆戒虽然普通,但他却是见过神迹的人,所以他没有再向其他方向猜测,他知道三藏是那种有大能的人,这种人世界虽少,但三藏却是他见过第二个。
“上师,我刚才在寺里一直想,需不需要去兴育寺,当初我来烟雨寺的原因,一是为了生计,二是我喜欢看这灞河面,想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想明白,我想回乡下去看看,如果还是想看这河的水,我想明年再来看看。”
三藏以为圆戒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世间显示神通,然而一个普通人看到神迹这么快能从震惊中走出来,没有向他跪拜,没有逃跑,而且能说出上面一番想法,只能说明这僧人必有不普通之处,内心必定是坚定,很有主见的人。
三藏望了望这片河水,刚才过河时没有仔细看,现在仔细观看,觉察到其中的不一般,但自己也说不明,道不白。
“这河水有什么好看的。”三藏眼望着眼前这脸色微黑的僧人温和的问到。
“不知怎么说,我看过很多水,但这一段灞河水的很味道,感觉与众不同,说不明,道不白。”圆戒很是认真的回答。
三藏又望向河水,心道这个年轻的僧人,虽说人长相的差点,但能从河水看到不一样的地方,和自己的见解差不多,说不定那天可以悟出其中道义,今天又遇到自己,说明此人又有大运气,难道这就是我的机缘。观其心性,倒是老实人家的孩子。即然你没有去彼岸,那就留在此岸吧。
三藏其实有点误解,圆戒与他所想的说不明,道不白,不是同一个意思,其实两个看水看到只是两个不同的道,三藏以为自己是圆戒的机缘,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圆戒机缘的一部分,或者说自己并不是圆戒那个大气运。
但当三藏考虑留下圆戒时,枝和叶己经快要长在一块。当枝和叶长在一起时,谁是谁的机缘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又默然思考了些其他问题。又回看了看在天边的亮光下圆戒那黑黑的脸,想必是个会做饭的孩子吧。
三藏想了很多,但时间也就一会,思绪总是世上最快东西,这时候圆戒整着背馕。
“你在寺里的法号,年龄,会做饭?会养孩子不?”三藏开口就问了一串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圆戒愣了片刻,不知道三藏问他原因,心道我给你开门时不是己经报过法号,不过,他还是认真的一一做答:“我法号圆戒,因入寺前偷喝过酒,慧能住持给我起名圆戒,入寺才不到一年。“
圆戒停了一下,想到三藏问他的可能是自己真实年龄,就又回答到。
“今年十四岁,过了这年头就十五岁,在家照顾过弟弟妹妹,养孩子不好,但照顾孩子应当还行,饭会做,但做饭一般。”
三藏听完声音再起:“圆戒,如果你愿意留在寺里,就留在这寺里吧,我这寺里需要个做饭之人,还缺个照顾孩子的人。”圆戒心想当然同意,拜得一个活神仙的师傅谁不愿意,却不知三藏只说让他留在寺里,并没有说收他为徒弟。不过。圆戒对于有些事,一向反应并不灵光。
心中有了决定,没有说同意就要跪下磕头。
三藏看他的动作,知道他内心同意,就随手把刚从河时捞出的物递给圆戒,圆戒刚要跪下的身子又不得不直起来,小心翼翼将物件接过来。
“圆戒,这物你要先照顾一下。”三藏道。
这物件是一件有盖的篮子,不过是个不知何木制成的篮子,端是美丽精致,盖子上刻有圆戒看不懂的线条,划得杂而不乱,韵律感十足,像是道士画的符。
在三藏同意的眼光下,圆戒小心翼翼的揭开盖子,里面睡有一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小婴儿,脸色有点发青,眼睛微闭着,像是睡着了。婴儿的身上裹着明黄色的丝绸被子,被子上挂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佩在夜里也是闪闪发光,说不出的奇异。篮子在水时不知漂了多长时间,里面却一点也没有进水,更不见潮湿。
圆戒今天己经很多奇异的事,对于这件事,他倒没有太多震惊,或者说他己经麻木,刚认的师傅让他做什么他照做便是。
圆戒摸了摸婴儿的脸,小心翼翼将手伸到婴儿的鼻子下,觉得好像没有热气冒出。圆戒这事的心中才惊慌起来,忍不住喊住刚要离开的三藏。
“上师。”刚喊完觉得不对,改口道:“住持师傅,这孩子我摸着好像没气了。”
三藏听到也是心中一紧,眉头紧紧的一皱,快步走回。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心脉,越摸越心惊,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李道林怎能犯下如此错误呢,有李道林的天算,有金刚寺护命玉佩,有功守观的天符护着,难道中途发生其他事。”
三藏的心中有无数的惊涛骇浪浮起,又被他经历过无数事的佛心压下。那些汹涌的波涛就像是灞河里水,怎么也上了不岸。
三藏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心脉,手中闪出一道光笼罩住篮子。对着圆戒摆摆手道。
“无须乱说,这孩子只是气脉微弱,我去救治救治,你先在寺里休息,等有事我再叫你。”
第二天,圆戒未见到三藏,心中十分无主,不知孩子救治的如何,也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第二天夜里风雨大作,圆真但他怎么也睡不着,想想这两天离奇的事情、想着那明黄黄的绸丝被,想着那诡异的河水,想着那神佛的般的师傅,想起自己那幼小的弟弟妹妹,想起自己的妈妈,越发的睡不着,就去大雄宝殿里拜佛,求佛祖保佑。
深夜天空的闪电照亮佛陀的脸,佛陀的脸上好像面带微笑,又好像藏有金刚之怒,雨水漏在佛陀的脸上,顺着眼睛流下,又像是佛哭。圆真胡思乱想,最后干脆在佛前跪了一夜,求佛陀保佑,保佑世人,保佑那小孩,保佑自己的弟弟妹妹,保佑二狗爷爷。
那夜寺里住持房的灯光一夜未熄。前半夜,灯光下照射的影子下,僧人在思索着什么,在灯光走来走去。
后半夜时,雨却越下越大,越下越可怕,天像被戳个窟窿,大雨洒向桃花山。
如有人可以远看,就会知道,不是所有地方都下了这么大的雨,只有桃花山周围的一定范围内才下了这么大的雨,离烟雨寺三四里的地上兰村就下着细雨。
像是桃花山触怒了天公,在桃花山上的雨最大最猛最烈,桃花山的主峰间像被大雨的构成圆柱包围住,天地间像一个制造一个屏障,把所有雨水都洒向桃花山,桃花山更像一个贪吃鬼,吸附天地间所有的云雨。
那夜,桃花山上黑云压山,云低得可以亲吻到山的峰顶
那夜,在桃花山上,暴雨如布,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整个山峰。
那夜,天雷怒吼,吼声震碎了桃花山的山石。
那夜,闪电如龙,撕破桃花山山的山峰,击裂了千年的顽石。
那夜雨水浇灌了桃花山的每个角落,山间的树木不知倾倒了多少,山中野兽也只能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那夜,一袭白衣在桃花山的风雨中飘摇,一座佛影在桃花山上盛开。
那夜,有人在佛前苦苦等待。
快要到黎明时分,一阵山崩地裂的声音从山上传来,连大雄宝殿也晃了三晃,声音结束后,雨渐渐小起来。
到天亮时分,己经转为毛毛细雨。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