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一统中原富庶之地近百年,只是如今内忧外患,在明眼人看来已经是日薄西山,朝不保夕的姿态了。
中原九州:云天,赤砂,祁天,渠幽,碣牙,梦泽,厄阙,曼陀罗,黄龙(帝都所在)。九州人口众多,繁华富饶。
南夷蛮族所在,北莽前朝势力宇文氏盘踞,西海诸岛鲜为人知,东岳有十万群山,江湖武林势力盘根错节,有如过江之鲫。
故事便从西海边境的一座渔村开始。
在西海的一处边境有一地势相对平缓又稍稍高于沙滩海面的丘陵地带,按理说来,这样临近大海又紧靠陆地城镇的地方应该会形成一个贸易聚集地,可是直到如今,这里也仅仅只有几十户渔民建立起的一座小渔村。本来靠海吃饭的渔民们只要手脚勤快些,就算日子过得不能餐餐大鱼大肉,也应该能丰衣足食不愁吃喝,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小渔村时常受到在沿海一带流窜的匪徒强盗的骚扰劫掠。虽然盗匪猖獗,但却从他们的行动中看得出来,这些人有一个头脑比较聪明的首领。
杀鸡取卵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懂的,尤其是那些五大三粗的野蛮汉子,更何况这些刀口舔血的匪徒们。虽然盗匪们每隔一段时日就会经过渔村收刮一番,但他们却很有默契的给渔民们留下了一半的钱财食物,也不会伤人性命。
久而久之,渔村和这群盗匪便如同形成了默契一般,每当盗匪将要来到渔村,渔民们为了不会耽误第二天出海打渔的时辰,就会提前拿出自己一半的身家,然后装在一个木箱子里放在自己家门前,第二天一大早就照常出海了。
盗匪们如约而至,井然有序的穿过渔村,拿走渔民们放在门前的钱物,绝不会出现破门而入的情况。
这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如同青草和羊群间不成文的规则,生存的方式。羊群不伤青草根茎,青草长成再入羊肚。
弱者自有弱者生存之道,强者亦有强者的姿态。当然,这只是极少数而已。
至于报官?对不起,渔民们表示压根儿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再者说,整个偌大的西海境域一直都处于一个混乱的状态,牛鬼蛇神遍地。换而言之,这里都是用拳头说话。
渔村的最里边住着一户人家,简朴的木屋并不算大,但却是整个渔村里最大的一处房子了。
篱笆包围着的院子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油布裤子光着臂膀的少年正在劈柴。身形并不算高大的少年却是浑身腱子肉,看起来精壮有力,想来是从小就在做这些粗重活计的。
或许是长年住在海边的缘故,海风积年累月的吹拂,少年的面庞尚且白皙,棱角分明,但是双手却是异常的粗糙,老茧纵横。
微风拂过,斜阳正浓。
少年劈完手中的最后一块柴,摇头甩了甩脸上的汗水,然后转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说道:“瘸子,晚上吃什么?有肉吗?先说好我可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鱼了,都快给我齁死了。”
少年身后的门槛上,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坐在上面,正用着一杆破旧的烟枪抽着草烟,嘴里不停的发出“啧啧啧”的声响。
待烟瘾过足之后,老者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返身走回屋内,然后沧桑的声音传来:“有鱼吃就不错了阿笑,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吃喝都成问题,别说鱼肉之类的了!”
闻言,那被老者唤作阿笑的少年颇为郁闷的挠了挠头,暗骂了一声死瘸子。
入夜,木屋内,瘸子老者和少年阿笑一起吃过了晚饭后,便一同坐在门槛上。
瘸子又拿出来他的命根子,含着烟枪吞云吐雾。阿笑两只手托着下巴,眺望大海。
“瘸子,你是高手吗?”每次一想起挂在门后的那杆长枪,阿笑都会不由自主的问瘸子。
不同以往的默不作声,瘸子那黝黑如焦炭的脸上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一抹如同小姑娘家的羞涩,很是腼腆的“嗯”了一声。
瘸子的这一副姿态委实吓到了阿笑,好半天才平复了自己的心跳,然后接着问道:“有多高?”
瘸子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将烟枪咬在嘴里,伸出两只干枯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约半丈的高度,之后可能是觉得有点低了,又将手往上挪了挪。
看到了这一幕,阿笑是真的死心了,也不再往下接着问,只是埋低了脑袋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半响,瘸子将烟枪在地上敲了敲,把里面的残渣抖了出来,然后盯着地面说道:“一晃眼已经十三年了,当年襁褓中的你如今也已经这般大了,阿笑,这几年我们东躲西藏,你怪我这个死瘸子吗?”
听了瘸子的话,阿笑怔了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使劲儿的摇头。
从阿笑记事起他们两个便一直在搬家,每次问瘸子为什么瘸子也不说,只是他们前脚刚收拾好东西搬家,后脚就发现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在追杀他们。瘸子是有真功夫的,但是每次都撒丫子跑的飞快,比阿笑都跑得快。后来几年,阿笑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每次跑路他都会在心底将瘸子痛骂一番。
阿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养我十三年,我自伴你余生。你说去哪就去哪,你说干嘛就干嘛。”阿笑的话掷地有声。
闻言,瘸子嘿嘿一笑,笑容似菊花绽放。
瘸子将烟枪别在腰间,然后回屋扛出了一杆长枪。然后在阿笑呆滞的目光里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开始打磨枪尖。
伴随着“嚯嚯”的磨枪声,瘸子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我耍枪么?其实不是我不给你看,只是我真的不会用枪,也不懂枪。天下用枪之人何其多,但真正懂枪的又能有几个?你父亲算一个,易水寒算一个,王生算半个。”
瘸子顿了顿,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许久之后才非常严肃的对阿笑说道:“人既不是狗,也不是马,一定要“名种”才好。一个人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全都要看他自己。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无论你将来成为怎样的人,我都只希望你能牢牢的记住,哪怕是忘了我这个死瘸子也要记住,你叫离歌笑!如果他日瘸子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你也要笑着活下去。”
在离歌笑的印象中,瘸子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在他面前唠叨半天,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瘸子。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