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委屈落泪的模样，他到底是于心不忍，放软了声音道歉，“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亲了，好不好？”

女人没答话，两行清泪汩汩地往外流，清秀的眉眼满是哀戚之色。

“为什么没接电话？为什么要甩掉眼线？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了，知不知道我担心得快发疯了？嗯？”他哑声问了一句，语气温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没吭声，皱着一张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玥。”他的嗓音低沉略哑，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挲，顺势蹭掉脸上的水光，“我和徐卿卿……”

他话未说完，沈玥就闷哼一声，脑袋一歪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该死的。”男人低头骂了一句娘，把她放平到后座上，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

——

冬夜的风带了些冷意，铺散在人的肌肤上，令人不禁发颤，只觉得后脊骨都在隐隐发寒。

一身黑色长大衣的男人，坐在急救室外，脸上神情阴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躯微微弯向前方，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又落寞。

潘虹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直走到许亦宸的面前，潘虹才问：“沈玥找到了吗？”

今天下午五点多，她就接到了许亦宸的电话——沈玥已经消失了一整天。

她今晚跟叶霖找了一整晚，每一个曾经和沈玥去过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都没有找到人影。

“就在里面。”落寞的男人淡淡说了一句，抬起头瞥了潘虹一眼。

听到这句话，潘虹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脚底发软，如果不是叶霖手疾眼快地把她的腰搂住，恐怕她就摔倒在地了。

“没事吧？要不要检查一下身体？”叶霖把她扶到许亦宸对面的铁椅上，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今晚没吃晚饭，血糖有点低。”潘虹莞尔一笑，略显疲惫的眉眼有淡淡的笑意。

“我现在给你买份宵夜，你在这里等着。”

话音刚落，叶霖转身大步往医院门口走去，脚下生风。

叶霖走后，潘虹半瘫在铁椅上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冷峻森严的许亦宸，问：“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她开车到了海边，一间便利店的老板娘打电话给我，我才找到了她。”男人淡淡答话，双手交握放到腿上。

“她为什么晕倒了？”

“她受了些刺激，还喝了很多酒，具体原因等医生出来才知道。”许亦宸难得没有保持缄默，头靠在墙上，叹了一口气。

潘虹微微点头，又问，“她为什么又闹脾气了？”

“说来话长。”许亦宸言简意赅，目光落在急救室的大门上，“我们发生了一些误会。”

“许师兄。”潘虹抿了抿唇，把冰凉的手放进口袋里，徐徐说道，“沈玥有多喜欢你，我是知道的。她是个理性而且不会轻易闹脾气的人，这一点我也是很清楚的。我不知道，到底要发生多大的事情，才会惹得她三番两次喝醉。”

“抱歉，这都是我的错。”男人哑声道歉，隽黑漂亮的眉眼失了光泽。

“情侣之间的矛盾，只要你跟沈玥好好解释，我相信她是能够理解和体谅的。”潘虹看向他清隽冷硬的脸庞，嗓音微哑，“许师兄，沈玥早些年过得很不快乐，我不希望她跟你在一起之后，还要受尽折磨，所以，算我求了你，好好待她，好吗？”

“不用你求我，我会好好待她的。”男人湛黑的眼睛深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出了心声，“我爱她，我想怜惜她，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既然你爱她，那就不要让她再因你而宿醉，她的身体有多差，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潘虹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这个月之内，我不希望看到她再进医院。”

“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他低声说了一句，嗓音冷淡。

“那天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在套房里，我看到了打翻的药丸，还有浑身是血的她时，我突然想起了她在戒毒所的那一段日子。”潘虹叹了一口气，迤逦的眉目始终淡淡的，“我不希望，她再经受一次那样痛苦的折磨。”

“她，那时很痛苦吗？”许亦宸眼睑低敛，轻轻问了一句。

“何止是痛苦，我每次去看她的时候，每一处关节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一直怕她受不了折磨而选择了结一切。”潘虹的眼神变得缥缈，在回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她果然真的受不了，有一次趁护士不在偷跑了出去，还用刀子把自己刺伤了。”

一说到这些，潘虹狭长的丹凤眼溢满了泪水，眉眼悲伤，“她胸口上的伤疤，你看过吗？”

“嗯，我知道。她受不了毒瘾的折磨，自杀时留下的。”许亦宸眉目森严，面容冷峻。

“当时我赶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她浑身都是伤，那种感受，真的……”潘虹声音哽咽，咬着下唇看向对面阳刚硬朗的男人，“真的没法形容那时的感受……我真的……宁愿当时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你懂吗？”

“我懂。”高大挺拔的男人长腿交叠，同样满脸悲伤。

“当时，我没敢打电话给她爸妈。”潘虹伸手拂开自己脸上的泪水，有些激动地拍了拍铁椅，“我看着她在床上痛苦的样子，都恨不得替她扛受罪，要是叔叔阿姨看到她那副样子……”

说到这，潘虹摇了摇头，凝噎：“我根本……就想象不到叔叔阿姨会有多痛心。”

许亦宸头靠在墙上，黑白分明的眼中也有泪水在打转。

“她是个非常隐忍的人，满身青淤也不会喊疼，但我知道，她生不如死。”最后四个字说出口，潘虹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时叶霖提着一袋宵夜走在医院走廊上，看着满脸泪水的潘虹，以为她被许亦宸欺负了，当场就走上前揪住许亦宸的衣领。

“你干嘛？赶快把他放开。”潘虹一看要开架的架势，连忙把叶霖拉开。

“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口，潘虹哭笑不得，“他怎么可能欺负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呢。”

“那你为什么哭？”叶霖问。

“人生除了被欺负之外，还有很多事情会令人落泪。”许亦宸站了起来，眉目冷淡，“你小子现在护妻太恐怖了，本来你挺冷静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得这么暴躁，吓了我一跳。”

“要是你看见你家的那位在我的面前落泪，难道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她被我欺负了？”叶霖反驳了一句。

许亦宸挑挑眉，“至少，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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