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孟启下城之后就往王城方向而去。他估摸着时间以三殿下的能力晌午前应该会查出结果的。时间还早,他沿着北大街缓步而行走街绕巷,还时不时的在街边墙角处驻足停留,把袍袖里的“黑装置”按到墙上,地上。“指间动方寸,掌上弄乾坤”。他继续补充完善北大街的机关布置。
纪军虽未有动静,季胜可没闲着。反而更加忙碌。行军作战肯定是要预先计划,步步算计的,针对战场变化也要作出相应对策这是作为军中首脑必须的。然而等待三日对于一支奇袭之军就有可能是惊天巨变。然“洗血映云绢”的指令他不得不遵。战争的胜利不只是来自于将士的英勇,更多的是背后的支撑。
季胜很快开始行动。飞鸽传书给元帅季魁报告现状。联系右都尉子岐,横向搜索距离再扩展百里,对已控制区域整理上报。通知左都尉子峙,继续严密防守,在可能的情况下生擒活捉岱军关押备用。然后率七八名亲兵前出大营,直抵岱京城外十里察看。
北门城楼。高高的旗杆上挂着月白色的旗帜,边镶蓝牙,中间两个黑色大字——“公输”
先公输
白旗,公输。季胜似乎已看到胜利在望,策马回营。
陈贵妃的脸色看上去似乎很不好。从七公主抢走丝绢那一刻她心里就开始忐忑,“洗血映云绢”是密写材料的事情揭穿她不怕,她担心的是“洗血映云绢”上的内容被人破译。将计就计。三天。三天时间可能带给纪军的就是灭顶之灾。那她就是万死莫能赎。如果现在再放鸽子不知能不能挽回……
李公公的到来陈贵妃知道已没有时间犹豫,她决定再放一只鸽子。
“请公公稍等。我且更衣。”陈贵妃找出七年前进宫时穿的衣裳,认认真真地穿戴起来描眉涂唇。
公输孟启也接到了三殿下放的机关鸟。岱王召。“宣武殿”指证陈贵妃。面见岱王。他整理整理衣衫,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烦乱,似理不清的乱麻堵住胸口。
咦——这是怎么啦?不就是见岱王嘛。
咦——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娘娘,贵妃娘娘。啊——
“不好啦!贵妃娘娘薨殁了!”
“什么!你说什么!”岱王震怒。打翻了椅子。
“娘娘。娘娘她自缢啦。”李公公惊恐万分浑身战抖双手托着脂粉盒子。盒子里是扯开的丝绢。“这是,这是娘娘留给陛下的……”
陛下。云儿命薄不能再侍奉陛下。七年,七年之痒。陛下终究还是疑心云儿,云儿就将这盒子留给陛下。任陛下查也好,毁也好,云儿纵去亦无怨无悔。云儿是陛下的云儿,容不得他人诋毁。陛下待云儿真好。陛下珍重。云儿去啦
“你们,你们!你们查,查!”岱王佝偻着身子紧紧抱住丝绢,就仿佛抱着云儿的身体。“本王的云儿啦!本王怎么会怀疑你!”涕泪俱下,神识混乱,瞬间苍老了十岁,完全已无君王之态。
众臣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竭力控制,生怕喘出声来。
“报!公输孟启已到殿外。”值日禁军军士来报。
“拿下!”巫伯璩沉声喝道。
“不可!”三殿下阻止。挥手让那军士退下,却觉着有点眼熟。“鲁二牛?让公输孟启殿外等候。”
“哦。好的。三殿下,你刚才放鸟时掉的。”粗鲁的二牛把揉作一团的丝巾塞回给田石。顺口说道:“里面有个娃娃不知道摔坏没。”
“没事。”三殿下现在没心情看这些,或许是公输的木偶吧也不容易摔坏的。随手放回怀里。
“候什么候,既然来了。就让孤见识见识这位公输族长。”公输孟启四个字就像一条毒蛇咬到岱王身上,岱王嚯的抬起头说道。目光随即像锥子似的盯在三殿下田石身上。声音冰冷问:“你拿的什么?”
“没有啊。父王你……”田石被盯得鸡皮疙瘩直冒。
“拿出来!”岱王暴怒。手里的丝绢攥得咯嗞响。
三殿下疑惑地望着父王,掏出那团丝巾。“这是我的丝巾……”
“打开!”岱王已怒不可遏。
丝巾打开。扎满金针的巫蛊娃娃。
“不,不,不!娃,娃娃不是我,我的……”三殿下田石语无伦次,连连后退。
所有人的脸瞬间全绿。巫伯璩的眼底隐隐闪烁起红色火焰。
岱王的脸绿了又青,青了又黑。“娃娃当然不是你,那是谁!”
田石奔溃,扑通跪地。“父王明察。这的确不是孩儿的。儿臣绝不可能碰此邪术。”
“明察?孤的云儿你们可明察了?你们逼她自缢啦!”岱王四下张望,瞥见桌案上的玄铁刀,发疯似的抓在手里乱劈。“孤今天就给你个明察,剖开你的心来看得清清楚楚,明察秋毫。孤……”
众臣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躲逃。
巫伯璩袍袖一甩长达丈余,借拜倒之势挥出,将岱王紧紧裹住。“陛下不可!真正奸恶之人就在殿外!陛下冷静。”
见岱王被包裹住,所有人全都扑通跪倒,磕头哀求。“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还有何奸恶之人,来!来,来!孤一并,一并斩了,他!”岱王毕竟年过六十,最近身体也时好时坏,再经过今天这一番折腾,早精力透支气喘吁吁几欲站立不稳。
巫伯璩松开袍袖,将岱王搀扶到座位上。
“我不坐,让那逆子来坐。”岱王还想挣扎,却还是脱力倒在椅子里。
“带公输孟启进来。”巫伯璩吩咐。
鲁二牛领着两名禁军把公输孟启推搡着带进来,摁倒在地。
公输孟启对此野蛮方式极为不满。见三殿下也瑟瑟发抖的跪着。强忍怒气道。“草民公输孟启参见岱王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岱王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仅冷冷地撇了一眼。
“公输孟启,你可知罪?”巫伯璩高声喝问,开始发难。
“这是——从何说起?”公输孟启并不认识巫伯璩,但见他站在岱王身边说话还趾高气扬的应该官职不小。
“是国师。”三殿下战战兢兢地悄声说。“此时父王正在气头上,你万事皆要忍让。”
哦,巫伯璩啊,老东西还欠我两巴掌呢。想到此公输孟启腰杆一挺就要站起来,完全没有听从三殿下的劝告。却又被那两名禁军摁住。
“大丈夫跪天跪地跪君王父母。就算你巫伯璩是国师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跪你!”公输孟启大声抗议。
巫伯璩冷冷地道:“因为你包藏祸心,投降纪军,是岱国的罪人!”
公输孟启挣不过身强力壮的禁军,又被摁住。“堂堂岱国国师,竟然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黄毛小儿你少叫屈,老夫证据确凿,自然是要叫你心服口服。”巫伯璩的语气缓和下来。“我问你,守备军与禁军的装备都是你公输家制作的吧。那么你告诉大家公输家共有多少人参与制作?用时多久?材料成本多少?”
公输孟启语塞。忽然发现这些问题自己都不能回答,这都是涉及“黑装置”的秘密。巫伯璩果然是个老狐狸,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今天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想通此节公输孟启反而安静下来,双手摁在地上开始自己的布置。“指间动方寸,掌上弄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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