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印了下去,因为除了那狠狠的一碰,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其实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易非燕今年好歹也有二十一岁了,从幼时开始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他和叶施相识十五年,年幼到年少,懵懂无知再到知晓情为何物,整整十五年他们都生活在一起。当年年少冲动,他在“色迷心窍”的时候就曾哄骗叶施半夜三更跟他出去看月亮,然后趁其不备偷偷在对方的唇上轻轻一吻。
那一年他十六岁,叶施才十五岁,事后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正因为当年那个举动,叶施那个从来不懂情为何物的脑袋才渐渐开了窍,他也算是彻底闯进她的人生里,让她再也无法将他视作外人。而且自那以后,两人才开始有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从那一次至今,已经整整五年过去了,五年中像是这样的一吻并不少,不过易非燕也不傻,他很清楚之前的叶施只是因为碍于他的身份,还有后来的那一纸婚书才没有拒绝他这些亲密的举动,像是今日这样主动对他做出这个动作,还是他们相识十五年来的第一次。
即使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也比千言万语更能让他明白她对他的情意。
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关于这一点,易非燕从来没有质疑过。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所以他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婚事,如果她当真对他没有感情的话,他又何必如此强求呢。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二楼,许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客人都难免好奇的扭过头看上一眼。叶施本来早已摘了面纱,此刻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来,便只能皱着眉想要再将那薄纱戴在脸上,只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这样做,她才刚刚抬起手就被易非燕揽住了肩膀,她本就比他要矮,他这样将她轻轻按向自己,她便自然而然的埋首于他的肩颈了,这样一来既露不出她的脸,两人的距离也几乎亲密的找不出空隙。
易非燕就这样搂着她慢慢走着,全然不顾店里众人投来的目光,而且边走边低声安慰着,“其实你无需担心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那种话也是从小到大就听惯了,哪有什么值得气恼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确实是没什么恼意,叶施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却也暂且放宽了心。就算易非燕的日子远不如她看到的那般顺心自在,但是她这个相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她从不会怀疑他会让他自己吃亏。
“时辰不早了,你要不要睡在这里?”两人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小楼里转了一圈之后,易非燕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才顺理成章的问出这句话。
他那点小心思谁都清楚,若是往常说出来,叶施也不会拒绝,可是今日听了之后却为难的摇了摇头,“今晚我家里有些事情,我必须回去。”
“什么事?我陪你回去。”他很快说道。
“是我的家事。”她随口答了一句,一看他的脸色不对,这才改口道,“是我家亲戚的事情,你不方便插手。”
叶父在乡下也是有几个亲戚的,虽然关系并不算近,如今找上门来却也不能不管,叶施白天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件事,只是碍于公务在身没办法回去,如今陪着易非燕呆了这么久,她也该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她这么一说,易非燕才放弃了想要跟她一起回去的想法,只是想着今日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好,突然就这么分开了有些可惜罢了。
不过毕竟日子还长着呢,有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这一夜,燕公子一个人过得有些寂寞,伴着来去楼里的喧闹声也没办法顺利入睡,只是在临近天亮的时候才在三楼的卧房合眼眯了一会。这样睡了一时片刻又有什么用呢,大少爷他起床时仍是有些倦意和烦躁之感,直到皱着眉准备出去找人出气的时候才瞬间变得清醒了。
拉开屋门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叶施。
叶捕头她一手摆着敲门的动作,一手还抱着个孩子。
那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宝宝,看起来还不足一岁,但是眉眼已经和叶施有些相似了。易非燕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好的。
纵使燕老板精明一世,有些时候还是会犯犯傻的,而这“有些时候”往往都与叶施有关。
比如现在。
孩子?她哪来的跟她长得这么像的孩子?要是有孩子,也该是他的啊。
这不会真的是他俩的孩子吧?可是他们还没圆房呢?
种种荒谬的念头在脑中闪过之后,他不由抬起手狠狠拍了自己一下,这都想什么呢?
叶施也想不到他的想象力竟然这般丰富,眼看着他愣在那里,还只当他没睡醒呢,于是一边抱紧怀中的孩子,一边面无表情的催促着他快点回屋去。现在天才刚刚亮起来,正是有些凉意的时候,燕少爷穿的那么单薄就走出来,她怕他会染上风寒。
只是易非燕自己又哪会关心自己冷不冷,他只是眼都不眨的盯着那个小宝宝问着,“这是谁的孩子?”
“我堂兄的儿子,我的小侄子。”叶捕头平日里都是一副疏离淡漠的模样,举手投足都带着男子才有的豪气与潇洒,可是唯独在哄着这个小侄子的时候连眼神都带了一丝柔意,让易非燕忍不住有些嫉妒面前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
其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起来也简单,叶父在乡下有几个兄弟,如今叶施那个未曾谋面的堂兄不知得罪了哪个乡绅家的少爷,偏偏那个少爷在锦城有些门路,事情闹大之后愣是找关系把叶施的堂兄关进了监牢里,叶施的大伯家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虽然不求叶父这边能帮上忙,却因为家中的女人都倒下了,只能把叶施那不满一岁的小侄子丢在叶家让叶施照顾着。在他们看来,叶施好歹也是个女人,留在家里看孩子是理所当然的,哪又考虑过对方的公务。
如今叶施就要去巡街了,叶绍和叶父也要出去做工,实在没有别人可以托付的情况下,她只能抱着这个孩子过来找自己的相公。其实这也算是无奈之举,她亲眼看着易非燕养尊处优的长大,非常清楚对方根本没有照顾小孩子的本事,可是她一没有别人可托,二又答应过对方要和对方做真夫妻。
真夫妻,自然是有难同当的。
“你真的可以吗?”离开去衙门之前,她仍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房内的丈夫和侄子。
“放心。”易非燕小心翼翼的托着那个小婴儿,却仍是逞强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待到叶捕头匆匆离开他的视线,燕公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怀中的小宝宝摆在桌子上,他的动作也算是轻柔了,可是偏偏那孩子像是察觉了自己的姑姑已经不在这里了,大眼睛眨了眨之后,便扁起了嘴将眉眼皱成了一团。
易非燕很快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本想把孩子抱起来哄一哄,可是连手都没伸回去听到了宝宝那不管不顾的啼哭声。婴孩还不会说话,只能通过这种哭声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来去楼的客人们本就没有散尽,这会儿都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不由面面相觑,什么时候青楼里面都能有孩子了?
这一天里面,那唤作凌凌的孩子仅用哭声就让燕老板觉得自己一朝老了十岁,楼里的姑娘们虽然都乐意来逗逗婴儿,但也对哄孩子这种事情毫无经验,易非燕更是不想把妻子托付给自己的事情转交给别人,愣是硬捱到傍晚都没找个奶妈婆子之类的过来带孩子,只等着叶施回来夸他几句。
不过,还没等来叶施,先等来了无所事事的齐将军。
齐谨昔最近也没什么军务要处理,从军营回来之后不是去公主府就是到这来去楼坐一坐,只是今日刚刚走进门就看到了燕公子抱着一个婴儿不断叹气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家的,我儿子。”易非燕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应道。
“你儿子?”齐将军更是觉得有趣了,“那你儿子叫什么?”
“叶凌。”易非燕虽然只知道这孩子叫凌凌,不过这是叶施的侄子,自然也是姓叶。
齐谨昔自然清楚这不是对方的孩子,但是闲着无事也想和对方说笑几句,“你儿子姓叶?”
只是这句话却勾起了易非燕的另一个心思,他抱着凌凌哄了哄,一天下来第一次勾起了嘴角,像是在感叹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我儿子怎么就不姓叶?”
这句话任谁听来都以为易老板这是想入赘到叶家了,但是刚刚走至房门外的叶施却站住了脚步,连想要敲门的手都滞在了半空中。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易非燕的生父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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