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肯嫁给他呢?叶施本以为大家都相信她说的理由。
她配不上他,她确实是配不上他啊......可是,为什么她所亲近的人都认为这个最真实最现实的理由是她用来应付他们的借口?
未曾料到洛夏会这样发问的叶施一时竟然有些慌乱。
屋子里的烛火还在“噼啪”作响,两人皆是沉默了。
半晌。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狠了狠心,她终是这样答道,而在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之后,又补了一句,“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她不愿意多说,洛夏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硬是让她说出来。何况,知道她确实有隐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那是叶施打算深埋心底一个人面对的秘密。
只是,如果并非自己不愿意,那岂不是就是因为外力的干涉所致了?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查不出她身边的哪个人不对劲,就别回来见我。”听完下属的禀告之后,易非燕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叶施不是因为不愿意才拒绝与他成亲,他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如果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才如此的话,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还有一点。”想了想,他又交代了一句,“如果让我知道你也跟这件事有关系的话,我就先拿你去喂狗。”
主子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未曾兑现的时候,夜秋寒听完之后不由一凛,连忙应道,“是。”
待到夜秋寒也悄声无息的消失之后,候在门外的姑娘才躬身走进来,轻声说道,“主子,前些日子您看上的那株芍金柑,江南许氏也要来唱卖,许老板已经到了锦城,您看......”
“价高者得,哪是他想买就能买的?”易非燕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闻言还颇为嘲讽的笑了笑,“有想跟我争的人便让他们跟我争吧,钱这东西,哼。”
在锦城的地盘跟易非燕比谁更有钱,真是好笑。
叶施在城西府衙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其他几个捕快都开始议论起参加这场“唱卖”的其他人是多么的不自量力。虽然易非燕暂时还不敢说自己是全天下最有钱的人,但是就连锦城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位爷有多么舍得花钱,江南许氏在财力上也许能跟燕公子一拼,但若是论一掷千金的能耐,易非燕绝对称得上天下第一。
唱卖这种事,民间常有。通常都是在贩卖奴隶或仆役的时候,给出一个底价之后,众人以此加价,价高者得。而在这些世家公子和富商中间举办的唱卖,卖的东西就远不是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的东西了。比如这次的“芍金柑”,普天下只有一株,据说可保女子青春永驻,几乎是全天下女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所以说,这次有这么多男人对这个东西势在必得,其实都是为了讨好爱慕的女子,哪怕最后买不到这个东西,过来与别人争一争,倒也能落个“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的名声。
只是,谁也没想过易非燕也会突然插一脚进来。
江南许氏的老板特意过来,再加上燕公子也在,那些原本对这株芍金柑势在必得的公子哥们不知道哀叹了多久。可是哀叹之后,所有人都能预想到这次的唱卖一定热闹的可以。
听下属们说了一会儿话,叶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阻止易非燕一下。虽然对方想要买这个东西的理由,她再傻也猜得出来,而且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砸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这些捕快们一大早就聚集在京兆府其实正是因为这场唱卖。
据说,这天下间只有一株的芍金柑本该是多年前进贡给皇帝的宝贝,只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才流落到民间。如今众人虽不知道此乃国宝,但是无论知不知晓这一点,私自买卖国宝都是一项重罪。京兆府临时召了城中的捕快们来此,却不说出召集他们的理由,其实正是等着那边的唱卖结束之后去捉拿成功买下这株宝贝的人。
朝廷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不是一开始就派人去取回宝物,反而等到那边唱卖结束之后再抓人,不仅可以拿回国宝,还可以顺便将买卖此物得来的巨额财款充入国库。如今捕快们谁也不知道等在这里是为了抓人,还在纷纷议论着这次唱卖的事情,叶施也是无意间偷听到京兆尹说的话才知道了事情真相,虽说她觉得以易非燕的背景靠山而言,就算真的被抓了也只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但是自从听说了对方的身世之后,不安之感便一直盘旋在在她的心头。
她不想质疑易非燕和皇帝之间的兄弟之情,但是凡事哪有绝对,帝王向来无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就当她是杞人忧天好了,哪怕只是现在这种小事,叶施也不想易非燕与官府扯上什么关系。别说是有能够落人把柄的事情,从古至今的“欲加之罪”还少吗?
思及此处,她偷偷扯了下身边的谢九。如今谢九已经被她训练的很是机灵了,瞥见她的眼神之后便跟着她悄声无息的退到角落处。
“怎么了老大?”见她神色凝重,少年也收敛了笑意低声问道。
“我要出去解决一些私事,如果一会儿有人问起我的话,你帮我遮掩过去。”说话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府衙内的其他捕快,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才拍了拍谢九的肩,随即慢慢退向暗处转身离开。
从京兆府偷偷溜出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去找易非燕。这场唱卖的地点刚好在锦城最繁华的城西,她在经过西三街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楼换了一身女装戴上面纱才继续赶路。
目的地是西四街的一家酒楼。因着这一次能够来看热闹的都是些腰缠万贯的大爷,叶施知道自己想从正门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也不是摆设,到了最后还是她身上那易府的腰牌起了作用。这牌子她在脱离易府之后也没扔,在这种时候倒也能当个“出入无阻”的令牌来用。
她走进去的时候,这场唱卖已经开始了,楼上楼下坐着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家财万贯的主,其中独数坐在二楼的易非燕最显眼,不仅因为他是在座诸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也因为他来这种场合竟还抱着个孩子。
堂哥的案子没了结,凌凌自然是一直呆在叶施家里,叶施又没空照顾小侄子,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易非燕身上。倒是难为了燕公子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打小就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如今竟然要成日照顾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叶施都对此有些过意不去了,对方还为了讨好她而坚持亲力亲为。
几日的相处下来,凌凌已经渐渐熟悉了这个姑父,即使是在这种喧闹的场合里也不哭不闹,反倒睁圆了一双大眼睛四处望着。叶施尽量不引人注意的上了二楼,本还在逗凌凌笑的易非燕一眼就瞥见了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前来,也不由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全场的人都在专注着这场唱卖,惟独燕公子他宁肯哄孩子都不看一眼场中的价格,叶施知道他这是无论出多高的价都势在必得了,再一瞥现在的价,竟然已经加到了三百八十万两。叶施不知道这些钱对这些富商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平民百姓们谁家若是有了三百八十万两,五代以内都能养尊处优吃喝不愁的过一辈子了。
“你准备拿多少钱来买?”在说正事之前,她不由问了一句。
她的相公则是眼也不眨的答道,“一千万两。”
饶是叶施已经认识易非燕十五年了,也仍是被这个价格吓得心都颤了一下。哪怕她再不在意钱财这种东西,这个价格也有些离谱了,一千万两,就连皇帝拿出这么多钱都要掂量掂量吧,怪不得朝廷就等着这场唱卖结束后充实国库呢。
“你知不知道那主芍金柑是朝廷的东西,一会儿京兆府就要过来抓人了。”借着俯身看孩子的动作,她挨着他的耳畔轻声问了一句。
“知道啊。”他稍稍偏过头就与她的距离挨得更近了一些,唇瓣擦过她的耳垂,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刚好暖了暖她微凉的耳朵。
“我早就知道了,可我还是想买,因为无论用怎样的法子我都想买了它送给你。而且,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会过来找我。”说着话,易非燕就忍不住伸出手揽在她的腰间,胳膊轻轻一拢便将她压向了自己。
叶施只觉得耳尖那酥酥痒痒的感觉很快蔓延到全身,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勉强打起精神提醒他,“你若是真的知道,就快点收手吧。”
“朝廷又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我也有办法把那个东西送给你,干嘛收手?”他眼中漾着笑意,胳膊也收的更紧了一些,“不然你说一句你不舍得我花钱,我就不买了。”
叶施还要算着时间回府衙,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在这里耗着,见他这种时候还没个正形,便也只能反手抓住他揽着她的那条胳膊然后利落的一拧,一个转身的工夫便把他的胳膊甩在他胸前,自己好好的站在一边如他所愿的说着,“我就是不舍得你花钱,别买了。一会儿我跟衙门的人过来,你自己小心些。”
她知道他没那么固执,所以说完之后就放下心匆匆离开。易非燕遥遥望着她的背影望了许久,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才回过神来看向身边的侍女,迷茫的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幸好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不然侍女还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家主子才是,以她这个当下人的来看,自家主子这满足的标准太忒低了一些,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主子,”她适时的打断了对方的幻想,低声问道,“那咱们还买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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