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整个人泡在温水中一般，丝丝热力不断驱散着肌肉的酸痛。手掌血痕处传来细微的痒意，宁空甚至可以感觉到手掌中血肉的生长。与昨天一样的充实之感遍布全身，让宁空舒服到了极点。

半响，宁空从温暖中醒来。身体再不复之前的疲惫，反而变得很是精力充沛。挥动手臂，宁空感觉自己的力气竟然有了些许的增长，手掌的伤口也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惊喜莫名的宁空紧紧地握着竹杖，发现竹杖又如之前一般再无神异，暖流也消失的一干二净。黝黑的杖身握在手掌中有种粗糙的感觉，与一根最为普通不过的竹杖没有任何区别。

“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吗？”宁空满脸沉思，嘴中微微低语，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明天就能知道了”宁空暗道，也不再费神。小心的将竹杖收好，不敢再随意的丢在床头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盘身坐下，宁空静心打坐，再次感应起天地灵气来。心头流过早已记得烂熟的凝气诀，不断调整呼吸，慢慢进入了恍惚的状态。

静，这是宁空脑中一点灵光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整个人有种飘荡之感，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耳边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很是清晰。“砰砰”的心跳声像是在耳边打鼓，浑厚的声音让宁空微微有些眩晕。心神中不断回忆凝气诀，企图获取一线契机。

宁空有种被囚禁在一片黑暗的感觉，不管自己如何使力都无法冲破阻挠。逐渐放大的憋闷感让宁空心烦意乱，一点灵识好像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泯灭。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宁空嘴中发出。双眼猛地的睁开，宁空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身体充满了强烈的酸痛，无法动弹丝毫。

原本漆黑的木屋此刻有了一丝丝的光亮从外面透进，已是过去了一夜。已是临近了唤醒杂役的钟声响起之时。

宁空微微摇头，用尽力气将腿伸开，极为缓慢的爬下了床。站在屋中不断伸腰踢腿，半响，酸痛才是渐渐散去。而钟声也在此时响起，宁空检查了下竹杖不会被人随意发现，便急忙走了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拔草、打坐、拔草、打坐，像是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竹杖中的暖流确实是一天一次，这让宁空越发珍视起这根其貌不扬的“破棍儿”。暖流也成了他每日在草地中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后爬回木屋的最大动力。

但宁空从不将竹杖显于人前，也不带在身上。而是在木屋床角隐秘处向下掏出深洞，将竹杖插在里面。每日清晨身体打坐一夜的酸痛让他与那些没有竹杖帮助恢复身体的少年一般萎靡，倒也没人瞧出不妥。

就这般，时光就如由八匹骏马拉着的大车从缝隙前越过一般飞逝。转眼，宁空来到青灵宗已经过去了半年。这里像是有着莫名的无形伟力，原本早该枯黄的植物依旧翠绿，甚至还有茁壮成长的势态。一切与宁空刚来之时没有丝毫的变化，让人怀疑时间在这些植物身上失去了作用。

“王管事，这是一百根杂草，您点点”看着王楚的三棱眼，宁空略带几分恭敬道。此时的他整个人与半年前完全是两个样子，略显古铜色的皮肤、明亮的眸子，原本瘦弱的身体也有了几分修长之意。双手间捧着杂草，站在王楚身前。

半年的时间每日受暖流贯体，他的身体不仅是外在发生了变化，内里更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巨变。如今他一只手臂的力量就远超之前的全身之力，一百根杂草的任务对他来说也没有初时那般遥不可及。

每日开始轻松了许多，还能借休息的时间修炼凝气诀。自从三个月前宁空第一次在冥想中感觉到丝丝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温和气息出现在体内，虽说这温和气息如同发丝一般，但还是让宁空欣喜若狂。

按照凝气卷所说，只要这丝灵气在体内完成一次大周天，便是成功踏入了凝气一层，成为修士。而宁空此时要做的，就是吸收天地灵气不断将这“发丝”壮大，可以支持其在体内长久留存。

“好，不错。你是第一个完成百草之人，这是你的奖励。半年凝气成功，天资只能算作一般”。说着，王楚手掌一翻，甩出一块亮晶晶的东西。

“灵石？！”

宁空一眼认出那是什么，平日见王楚修行时用过，知道这是蕴含灵气的宝贝。一脸强自抑制的激动，宁空接过灵石，放入怀中。

身前的王楚转身离去，这灵石是宗门奖励，他无法私吞。索性眼不见为净，收了杂草就此离开。不顾四周传来的火热目光，宁空低头向木屋走去。这灵石是烫手的山芋，还是吸收化为修为的稳妥。

坐在床上，宁空学着王楚修行是的样子将灵石拿在手里，开始运转体内的那一丝灵气在全身游动。

灵石中的灵气较为容易吸收，是修士修行必不可少之物。青灵宗每月都有灵石发放，不过以宁空杂役的身份却是无法领取。此时手中的这块灵石，成为了他跨入凝气一层的关键。

运转半响，宁空体内的灵气开始如同往日一般消散。以往每次无法完成周天，宁空体内的发丝灵气便会散去，需要几日的功夫才会再次出现。

今日不同，宁空感觉体内的那丝灵气已经有了溃散之势，立即按照吸收灵石之法。握着灵石的右手产生细微吸力，从灵石中抽出道道灵气向“发丝”汇去，道道灵气足有宁空十日才能从外界汲取之量。

有了灵石支持，宁空可以清楚觉察到体内灵气一亮，再不复溃散之势，开始飞快的向几处筋脉游去。随着游动，宁空全身开始有种酥痒之感，感觉无数细小的清凉气息从外界无视身体吹了进来。尽皆融入体内那丝灵气，推动其完成周天。

宁空所在木屋内，自宁空身周平地刮起了微风。风流环绕宁空身体，不断被宁空吸入体内。床角隐秘深洞中，稳稳插进去的竹杖上闪过一丝极为晦暗的青光。宁空身周的微风被分出一缕，吹在竹杖之上。

“轰”，宁空感觉体内一声巨响。运转的灵气归入了丹田，完成了一个大周天。一种莫名之感传遍全身，不断有灵气汇入丹田。将原本细如发丝的宁空自身灵气化作了手指粗细，才逐渐放缓。

宁空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凝气一层，我也是仙人了？”心中不断喃喃自语。宁空感觉着丹田处安静下来的灵气，有种如臂使指的感觉。

“可惜，凝气诀中记载的法术最低也要凝气二层才能施展”。宁空嘴中说着可惜，脸上却一片喜色。看着手中暗淡无光的灵石，宁空眼中也多了些许的炙热。

“一定要尽快凝气三层，到时入了青灵宗外门，每月都有灵石丹药发放，修为一定突飞猛进！”暗自遐想，宁空眼中的坚定又多了几分。

“砰”，屋门被人大力踢开，一连走进三个魁梧的身影。宁空眉头微皱，也不起身，只是直直的盯着三人。

“听说你被管事赏了块儿灵石，我们兄弟想看看，如何？”粗狂的声音自居中那人口中传出。

这三人乃是杂役谷中的老人，可惜一直无法凝气，迟迟不得踏入外门。听说了宁空灵石之事后，三人一合计。仗着三人被打熬出的一身筋骨，想以蛮力抢下灵石。

“让我用了”，宁空清淡的回了一句，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出现了什么变化。虽说以前乞讨，被人打得次数不在少数，早已麻木。但心中或多或少也会有些许害怕，而此刻宁空的心里却只有平静。三人狰狞的脸在宁空眼中无比可笑，感觉像是在大人面前挥舞拳头的幼童。

正暗自体会着这种变化，耳边却有风声忽的响起。宁空看也不看，右手将打来的拳头抓住一扭。三人中右侧那人一声惨呼，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落入了钢爪之中，被莫大的力道扭断了骨头。

另外两人见同伴吃亏，纷纷向宁空出手。被站起身的宁空两脚踢出屋门，摔在四五丈之外。接着右手轻带将手中那人丢出木屋，与之前的两人砸在一起后，轻轻的关上了屋门。宁空脸上出现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眼中有着莫名的意味。

“力量，这便是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感觉吗？这感觉…………真好！”宁空暗自握紧了拳头，眼中的眸子犹如昊阳般光彩夺目。

自幼颠沛流离，乞讨为生，宁空的这股怨气已经憋了许久。今天一泄而空，尽皆化作了对强大的渴求，主宰自身的执念。如果幼年的经历是宁空心中的业障，那此刻宁空的本心业障尽灭，唯有一份对仙道修行的执着。

“仙道也好，凡尘也罢，自身强大才是根本。我自当竭尽全力，倒要看看这漫漫仙路我能走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