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种生物很奇怪，总是说变就变的。叶小曼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一次给张亮打电话的过程中，他说小曼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大好前途，而我，只能是这个样子了，读完技校就等着分配一个工作。

小曼不同意分手，可是张亮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打过去，他就不接电话了。

那一天，叶小曼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刚好室友的复读机里，放着一首张信哲的歌。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

此时此刻的她，确实很悲伤。她是个敏感的女孩，听到谁谁家的老人去世了，她会觉得悲伤。家人生病了，她也会觉得悲伤。父亲的离开，她更觉得悲伤。她甚至在想，那个把自己生下来不负责任的男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早知道生下来不会养，当初为什么不射在墙上？

可今天的她，除了悲伤，还有心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了出去，破天荒地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瓶酒，朝着河边走去。

都说酒精具有麻痹的作用，是不是我喝多了，就不会想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也都会通了？

一个人出现在另一个人生活里，总是有原因的。张亮的出现，是让她体会到了初恋的感觉。而她在河边认识的这个女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杨姐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年代，嫁了一个贫穷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刚开始两人并没有因为经济问题红过脸。后来男人沾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很多债。最后被债主追债，跑了。杨姐带着儿子，来到这所中学念书。然后为了挣钱供儿子读书，帮丈夫还债，她走上了一条风尘的道路。原本想着儿子是自己的全部希望，可没想到，儿子一点也不听话，不愿意继续学业，只知道成天出去混网吧，游戏厅，录像厅，没钱就向她要。她有时觉得心累，就总爱在河边坐坐。

也许人生就像这河里的水，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

她看到叶小曼一个人边喝酒边哭的时候，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也许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了她。

叶小曼向她倾诉了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并说道，阿姨，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女人说道，你别叫我阿姨了，叫我杨姐吧。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还小，本来就应该好好读书，不应该去早恋。如果你妈妈知道那些事情，会不会被气死？

杨姐告诉她，读书是最好的出路。要不然，就是赚钱，自己有钱了，什么都不怕了。

叶小曼突然不想回学校了，她想放纵一次。然后，在好好生活吧。

于是，杨姐把她带到了她上班的地方。

对于杨姐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可是很多年后，站在小曼的角度来想这个问题，如果她真是为了小曼好，为何要带她到那种地方？

她跟着杨姐去了那个充满着暧昧气息的舞厅。女生免门票，男生1块钱。那是她第一次去娱乐场所，而且她并不知道那是一个沙沙舞厅。

杨姐带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让她坐在那里等，便跑去舞池不见踪影了。衣冠楚楚的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分不清小女孩和风尘女子的区别。有好几个男人邀请她跳舞，都被她一一拒绝了。她害怕，想要逃离，却又迈不开一步。

终于杨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男人。她说，这个叔叔请我们喝饮料。

每一座城市的夜晚，似乎都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没有身在局中的人不明白，总以为到了晚上10点就该上床睡觉。早上8点就该起床上班。可是还有好多人，在夜晚辛苦工作，还有好多夜场，娱乐厅，大排档，烧烤摊在营业着。

小曼和杨姐，还有未知姓名的男人，来到了一件叫做夜色的水吧。杨姐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汁，那是她第一次喝10块钱一杯的水。对面的男人似乎很关心她的样子，问她多大了，在哪个学校的。刚开始很正常，后来越问越离谱。问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有没有发生过那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被吓得想离开。杨姐就说，妹妹，今晚我给你开个房间睡觉吧。本来想带你回家，但我儿子回来不方便。你看现在你宿舍也关门了，你明天早上再回学校去。于是她跟着杨姐来到了一家小旅馆。房间开好之后，杨姐就说要回家了，就让她一人在那里睡觉。当时她有种莫名的不安，于是她下楼打电话告诉了张亮，她在哪里。

不久之后，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却愣住了。

外面站着的，就是刚刚在水吧请他喝饮料的男人。

男人不由分说地自己进了屋，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刚开始还安分，后来就动手动脚。小曼不明白，男人突然发火道，她把你卖给了我，我可是花了几千块，今晚一定要见红的。最近打牌手气太背了，都说找个处女，能转运。

小曼内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原来，杨姐对她所谓的好，也不过是有所图。而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更不是好人。

她想跑，可是被男人压在了身上，丝毫都动不了。

正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原来，是张亮来了，他接到电话后，还是担心叶小曼，所以他来到了旅馆。但是房门紧锁不开。又听见屋里有吵闹声，于是叫上了旅馆老板，威胁他说女朋友在里面被人欺负了，还是未成年。不开门就报警了。老板只好拿了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张亮把男人轰出了房间，然后又静静抱了她睡了一晚。那一晚，张亮说，小曼，你不要这么傻。也不要再做一些傻事，你好好念书，我不值得你这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为你好，不忍心伤害你。我离开你，其实就是在保护你。

她不懂，她求他不要离开他，不然就去吃安眠药。他生气地责骂她不懂事。她缠着他，说那你让我把自己给你，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了。张亮拒绝了。他说以前我会照顾你，会对你负责，可现在，我不会对你负责，所以我也不会拿走你那珍贵的东西。

第二天在那所高校门口，她死死拉住张亮的手，说你是我第一次爱的人，无论你好还是坏，都是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也许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一个人动感情了。也许你会觉得我太幼稚，可是我会用时间证明，这份爱情是永恒的。